功法!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所有灰衣少年死寂麻木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涟漪!连刘周冰冷坚硬的眼底,也骤然闪过一丝灼热的光芒!
“武馆赏罚分明!”李教头继续道,“从今天起!除了日常杂役和训练!每人每月,必须完成定额的‘贡献点’!去后山采药!去矿洞背矿石!去屠宰场剥皮剔骨!去走最远的镖路押最烂的货!干什么都行!只要完成定额,就能换贡献点!”
他顿了顿,看着少年们眼中燃起的微弱希望之火,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贡献点够了!就能去‘传功堂’!换最基础的入门功法!”
“轰!”少年们彻底骚动起来!麻木的眼神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点燃!功法!那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钥匙!是摆脱“耗材”身份的第一步!
“肃静!”李教头一鞭子抽在地上,出刺耳的爆响,瞬间压下了喧哗。“听着!最低阶的入门功法,《莽牛劲》,一百贡献点!”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完成定额杂役,一个月最多十点!想换?就给老子往死里干!接额外的活!干最脏最累最危险的!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李教头!”嘶吼声震天响,带着一种绝望中的狂热。
刘周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百贡献点!一个月十点…十个月…十个月才能换到那最低阶的功法!太慢了!他等不起!娘等不起!
“另外!”李教头话锋一转,鞭梢突然指向刘周!“你!刘周!昨天在通铺斗殴,重伤同门!按馆规,本该打断手脚丢出去!”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森然的杀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刘周身上!刚刚燃起的狂热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连陈七都骇然失色!
刘周身体猛地绷紧,冰冷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神死死盯着李教头手中那根沾血的藤鞭,全身肌肉如同拉满的弓弦!
“念你是初犯!又有点血性!”李教头话锋又是一转,眼神如同鹰隼般盯着刘周,“老子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从今天起,你的定额贡献点,翻倍!一个月二十点!干够五个月,就能换《莽牛劲》!干不干?!”
翻倍?!一个月二十点?五个月?!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当头压下!定额翻倍,意味着要付出双倍的劳力,承担双倍的风险!去后山采药可能摔死,矿洞可能塌方,屠宰场可能被狂的牲口顶死,走镖路可能被劫杀!五个月,每一天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刘周迎着李教头那双充满审视和残酷玩味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伤口在突突跳动。五个月…娘…等得了五个月吗?那口薄棺…
但他有选择吗?拒绝?立刻就是打断手脚,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去!甚至可能像王麻子一样,被一张草席裹着埋进后山!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不甘的火焰,在冰冷的绝望中熊熊燃烧!他猛地挺直了脊梁,布满血丝的眼睛迎着李教头的目光,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干!”
李教头脸上那丝残酷的笑意更深了。他满意地点点头,仿佛欣赏着一头终于被套上沉重枷锁的倔强野兽。“很好!算你识相!从今天下午开始,你的活计——去屠宰场!剥皮剔骨!定额翻倍!完不成,老子扒了你的皮!”
屠宰场!剥皮剔骨!
又是地狱!
但这一次,刘周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坚冰般的决绝。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掌心那三枚铜钱冰冷的棱角,深深刺痛了他。
五个月!一百贡献点!《莽牛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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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场位于武馆最偏僻的西北角。尚未走近,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牲畜临死前的哀鸣和内脏的腥臊味便如同实质的浪潮,狠狠拍打在脸上。
巨大的棚屋下,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一排排粗大的木桩上,倒吊着刚被宰杀、还在滴着热血的山羊、野猪甚至还有小牛犊。几个同样穿着灰色短褂、但浑身浸透血污、眼神麻木的屠夫,正挥舞着沉重的剥皮刀和剔骨刀,动作娴熟而冷酷地分解着尸体。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肉,出令人牙酸的嗤啦声;砍断骨头时,出沉闷的嘎嘣脆响。血水顺着倾斜的地面流淌,汇入低洼处的沟槽,形成一片暗红色的、散着浓烈腥气的泥沼。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粪便味、内脏的腥臊和某种脂肪被烧灼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让普通人当场呕吐的恐怖气息。
刘周被一个同样浑身血污的管事领到一口倒吊着、还在微微抽搐的半大野猪尸体前。尸体旁边扔着一把沉重的、刀刃已经有些卷口的剥皮刀,还有几把大小不一的剔骨尖刀。
“看着!”管事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拿起剥皮刀,动作粗暴而熟练地在那野猪的后腿关节处划开一圈,然后猛地向下用力一扯!“嗤啦——!”坚韧的猪皮伴随着令人头皮麻的撕裂声,被硬生生剥开一大片,露出下面粉红色的、微微颤动的肌肉和白色的脂肪层,温热的血水瞬间涌出!
“就这样!从腿开始剥!皮要完整!破了扣钱!”管事将血淋淋的剥皮刀塞到刘周手里,又指了指旁边的剔骨刀,“皮剥完,剔骨!骨头要干净!肉要分好!晌午前,剥完这头!剔干净!这是你今天的定额!”说完,不再理会刘周煞白的脸色,转身走向下一处。
定额!翻倍的定额!第一天就是一头半大野猪!
刘周握着那把冰冷、沉重、沾满粘稠血污的剥皮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白。浓烈的血腥气冲得他胃里翻江倒海,野猪尸体那微微抽搐的肌肉和翻开的皮肉带来的视觉冲击,更是让他头皮麻,双腿软。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血淋淋的景象,不去闻那令人窒息的气味。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他一阵咳嗽——然后学着管事的样子,颤抖着将冰冷的刀刃,压在了野猪后腿的关节处。
触手是温热、滑腻、带着弹性的皮肤。他咬着牙,用力划下!
刀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锋利,切割的感觉生涩而粘滞。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顺着刀柄流到他手上,带来滚烫滑腻的触感!
“呃…”刘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手上加力!
“嗤——!”
刀锋艰难地割开了皮肤和脂肪层,更深地切入肌肉!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野猪尸体的肌肉似乎因为这刺激而猛地抽搐了一下!
刘周的手一抖,刀锋一歪,在猪皮上划开了一道不规则的、难看的裂口!
“废物!皮破了!”旁边一个正在剔骨的屠夫瞥了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扣钱!这皮卖不上价了!”
扣钱!刘周心头一紧!他需要贡献点!更需要钱!哪怕是微末的铜钱!
屈辱和急迫感瞬间压倒了恶心!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再犹豫,双手死死握住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模仿着管事的动作,猛地向下撕扯!
“嗤啦——!”
更大的撕裂声!一大片连着脂肪的猪皮被硬生生扯了下来!滚烫的血水溅了他一脸!浓烈的腥气瞬间灌满口鼻!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涌到喉咙口的酸水强行咽了回去!
剥皮!剔骨!定额!贡献点!《莽牛劲》!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眼中只剩下眼前这头血淋淋的野猪尸体!手中的刀成了他唯一的武器!每一次下刀,每一次撕扯,都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疯狂!温热的血水浸透了他本就破烂的单衣,粘稠地贴在皮肤上。浓重的腥气包裹着他,仿佛要将他同化成这屠宰场的一部分。
汗水、血水、泪水混合在一起,在他脸上肆意流淌。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酸胀颤抖,尤其是昨天被黑皮打伤的地方,更是传来钻心的剧痛。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疯狂地挥舞着沉重的剥皮刀。
嗤啦!嗤啦!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和砍骨头的闷响,成了屠宰场里唯一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