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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八十八（第1页）

百分之八十八

早晨清爽的风夹带魔界特有的热气夹缝求生，泉水波光粼粼，太阳徐徐升起照亮每寸光秃秃的泥土，或在不久的将来，这里每方土地都长满绿色，竖直的丶开叉的丶长藤的丶矮小的……

这块改造後的土地渐渐变得肥沃，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也会因一颗小小的嫩绿色芽雀跃欢呼，而这一切的一切归功于某个日上三竿赖床不起的狐狸。

欤轻手轻脚推开门，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丶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这就是他们在魔界的居所，而他心心念念的大功臣半个脑袋埋在被窝睡得正香，如死了般安详，还好那拱起的被子有节奏的一上一下。

唏嘘平常的心情在注意到桌上的那一小瓶时跌落谷底，瞧见那熟悉的瓶身，他惊诧不已，接着是愤懑，後知後觉心疼，白衍什麽都告诉他了，一反常态的，他知道的也好，不知道的也好，无所保留的，通通告诉他了。

正是因为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才更觉无能为力地心疼。

再次见到白衍的那个晚上，他变得坦白许多，就在这个房间，我们同床而卧，他抓住我的手，头抵在我半边身子，从见面那天开始慢慢说：

他告诉我，那个通讯工具能追踪行径；他告诉我，他安排好了所有，包括我；他告诉我，如何割不疼还能得到更多；他说，想和我一起好好活下去，他说……很想我。

欤无可奈何任劳任怨，一一摆出拿回来的早餐，精准从枕边拎住昏死的廿，可怜的小小孩子被摆弄于桌前，机械般抓起眼前的食物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至于剩下的就比较头疼，欤轻拍鼓起的被子，轻声细语叫人起床，“白衍，起来把药喝了。”

“你是怕吵着蚊虫？对了，这个时候好像没有蚊虫。”廿耷拉睡眼小声嘲讽。

就像是为了防止两人吵起来一样，白衍竟神奇地一喊就起——他眯着眼适应片刻，睁开左右环顾，疑惑叫到另外二人，廿急忙咽下食物连连答到，欤则顺势搭上白衍的手表示存在感。

熟悉的声音和触感带给白衍稳定的安心，苦口之药都能面不改色喝下，喝完药，廿踏着小步子凑到眼前，郑重牵起白衍的手，白衍灰白模糊的视线顿时涌进一片光亮，入眼便是一大一小清秀俊朗的两张脸。

“早上好。”白衍笑语盈盈。

之後的洗漱倒是没花多少时间，几人移步桌前，桌上白乎乎的馍馍丶热气腾腾的肉粥……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让人胃口大增，瞧身旁狼吞虎咽的两人就知道。

白衍撕下一块白面馒头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依旧如同嚼蜡，不是说食物难吃，而是所有东西到他嘴里都一个味，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顿早餐美味。

令人愉悦的早饭後，白衍提议想跟去源头，欤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收拾好桌上残馀，妥善保管黑色小瓶，转头对廿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离开白衍一步，廿也如临大敌般郑重承诺。

这俩一唱一和的严肃模样逗乐了白衍，但不得不说，这对他十分受用，“我必定如鸡雏般牢牢跟紧小欤。”

听到白衍开口，廿连连附和，然而还未等廿冒出什麽惊人言论来，就被欤无情打断，毕竟在白衍那里他充当操碎心的老母鸡——这还不打紧，唯怕在廿那里连个实体都没有。

“知道了，走吧。”欤急中生智亡羊补牢。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些大小湖泊的源头，本来改变地质这种事还是需要找到地脉，再将白衍的血少量多次倾洒，好巧不巧，魔界找不到一处，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活水源头。

而此时，魔界随处可见的短岩热泉便成了最大的障碍，大大小小的源头不说上千也有几百，虽说按照欤的能力和速度，找出真正源头只是时间问题，但白衍不干，他心疼。

在你的地盘上吃几天住几天就真当奴隶使唤，于是白衍一力降十会，给魔界人放宽时限，限他们十二时辰之内找到源头，不然就跟欤远走高飞，魔族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还放言找到一块适合生存的新领地，唯独不知何时迁过去才好。

深知魔族人不可能放弃他们世代生活的这片土地，这就意味着，白衍的这个谈判他们必然会接受，竹兆权衡利弊，想来也并非是什麽吃亏的事，只当是白衍的小祖宗气性又犯了。

“时间足够了，消消气，气坏身子可不值当。”竹兆双手叉腰好言好语。

“你还好意思说。”白衍把矛头对准竹兆，“你家长怎麽当的，我刚来几天，怪物丶异族……什麽称谓都听了个高，要是不欢迎我就直说。”

“个例，我即刻处理。”竹兆似有若无瞄了一眼站在白衍身旁的欤，便朝白衍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怎麽样？”

白衍默不作声，竹兆顿时也拿不定主意，眼神时不时朝欤那飘，这可是魔界最接近希望的时刻，怎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要不，魔界有什麽喜欢的随便拿？这个位置给你都行。”

“槿梦。”白衍开口，“你那个位置我不稀罕，你还是好好坐着。”

竹兆顿时五雷轰顶，好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她瞧着白衍戏谑的眼神，最终忍痛割爱，把只剩一片叶子的槿梦依依不舍递给白衍，而白衍瞧都没瞧一眼就塞到欤怀中，神气洋洋通知竹兆，找到源头再来告诉他们。

待欤几人走後，竹兆的心腹纷纷露出愤懑不平的神情，尤其宁司，他指着白衍远去的背影气冲冲开口，“这什麽神灵？！亏我之前那麽崇拜他，怎麽对您这个态度！”

“是我们有错在前，也不怪衍生气，当然就算他气炸了，答应的事也同样会做到，而且比起以前，他脾气算收敛的。”竹兆若有所思，而後催促道，“行了，别杵这，干活去干活去。”

在白衍规定的时间内，魔界人民如愿找到真正的源头——一处巨石堆底下，泉眼不过拳头大小，接下来就只需要把血滴进水里，等水慢慢渗透地下就大功告成。

目标明确，欤他们抱着游山玩水的闲暇心情磨磨蹭蹭半天，堪堪压着黄昏线才到达巨石堆。

欤站在底下，仰头望去，乱石丛生不说，尖锐锋利如刀刃的碎石随处可见，根本无处下脚，入口处也仅单人弓腰前行，乌漆嘛黑的内里还需时刻戒备，怪不得上报消息的人一脸为难。

“我会拖你们後腿。”

白衍坦然擡手指向自己的眼睛，大手一挥把牢牢扒住他手的廿，坏心眼地放在欤的头顶，末了，摸到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这幅乖巧的样子就好像在说：我就候在此处，你们快去快回。

在白衍看不到的脸上，欤写满了忧虑——未肃清完全的叛党丶部分仇视异族的魔族民丶妄想长生的各族愚民以及四周坑坑洼洼的环境，如此诸多种种，无处不在地威胁着白衍的生命安全，他现在有些後悔允许白衍出来，头上的廿想必也是不遑多让的想法。

“放心，会有人看着我。”低人一头的白衍自知理亏，所以未卜先知强词夺理道，“而你们最长只有半炷香，再长我可坐不住。”

还真是担心过头自乱阵脚，欤和廿无声对视商议片刻，最终点头同意白衍的提议，又忽然察觉到什麽似的，异口同声开口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