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顿时闭了嘴,只是嫉愤的目光仍是落在仵雨溪身上,还带着点不可察觉的羡慕,仵雨溪避开了他的眼神,又缩了缩脖子。
一路安稳到了大皇子的府邸,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是初夏却并无繁星点缀,黑沉的云遮住了月亮,有些不见五指的黑。
“沈公子到了,你的住所在这里,六皇子的还要再往里走一段。”管家指了指一边的别院,再往前的蜿蜒小路上隐约有点屋檐的形状。
沈青皱了皱眉,一把拽过仵雨溪的手臂,对管家道:“他和我一起住。”
“这……”管家状似为难地看了看大皇子。
大皇子神色几分了然,对沈青笑了笑:“方才在宫内我便说过你们在我这里可以好好叙旧,不过抵足而眠罢了,那便住一块吧。”
仵雨溪被拽的身体晃了晃也没吭声,听到大皇子的话忽然一抬头道:“不住同一间屋子。”
四皇子哼了一声,似乎要说什么,又被沈青淡淡扫过来的眼神给止住了嘴。
“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旁边的屋子就留给弟弟了。”大皇子似若无觉四皇子的小动作,离开之际又对沈青耳语道:“沈将军是聪明人,既然跟了过来也必然是带了诚意过来的,只是不知能否有空请你过来详谈。”
沈青此人刚立下军功,朝中武官对他青睐有加,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意思,文官中沈凉又是个中骄子,若是二沈都被老三给收入麾下,那他们如何有胜算?
但沈青还未站队,一切就有机会,只要稳住了仵雨溪,就相当于置住了沈青。
大皇子看着沈青没有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晓。”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大皇子便拽着四皇子的衣袖一起走了,随着风传过来几声他们是那种关系之类的话。
*
大皇子留下的带路人手提着灯笼,把两人带到屋舍前,扶了扶身让沈青进了屋,又把仵雨溪带到隔壁房间,留下灯笼给屋中点上了烛火。
临时打扫出来的居室只是简单收拾过,四处还有未擦干净的灰尘,床褥都泛着一股潮潮的霉味,床前的烛火微弱,堪堪只照出了一小片方地。
仵雨溪没太在意这些,只是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斟了杯茶放在桌上,白玉似的指尖捏着杯沿,垂眸的模样懒散又有些专注。
沈青走进来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啧了一声,眼神短暂地在窗外顿了顿。
仵雨溪接受到沈青的意思,便问他:“你怎么来了?”
在旁人眼里他们还是在冷战的。
“你看看你这是能住人的地方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为什么不和我一间屋子?”沈青和仵雨溪对视了几秒,一进房间说道。
像是放弃了之前的冷战,但又忍不住满腹牢骚地侃侃,在房间中走来走去,走到临近靠左的那扇窗前,刻意再次看了一眼仵雨溪。
“大哥可能也是一时没有注意到,是我临时说要住隔壁的。”仵雨溪辩解道:“你为什么非想我和你住一间屋子?你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唔……”
未尽之语被柔软的唇瓣给堵上,只从唇边泄出一星半点的喘息声,昏黄的烛光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房间内极静,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此起彼伏,半开的窗外虫鸣声四起,惊起一声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而后又完全安静了下来。
“走了?”仵雨溪保持着被沈青搂住的姿势,轻轻戳了戳他的胸,仰头问他。
从沈青的角度看过去,青年的唇上还带着被碾过的如霞般的嫣红和淡淡水痕,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嗯。”沈青有些狼狈地松开了仵雨溪,温香软玉离了怀,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极力把这种不适感给抹去,沈青扭头看向窗外,确定再没有人在外监视后才坐了下来。
“今日为何要在别人面前演这么一出戏?”沈青细想了一天的经过,忍不住发问道。
两人自幼相识,哪怕分隔了几年,仍是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想干什么,从大殿上配合他吵架,到方才屋中仵雨溪无声说的“吻我”,他都一一照做了,却想不清其中蕴意。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仵雨溪脚步轻移,慢慢也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云遮蔽许多的月,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老王爷还要多久才能回京?”
“大概半月。”沈青即答道,静静想了想,忽然悟出其中关节:“所以你是想制造出一种假象,你我关系并非完美无缺,想让他们放手一搏来撬我这个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