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雨溪回头盯了他半晌,没说话,又把目光重新转向窗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嘶,那不对,若是如此,方才为何又要我亲你?”
仵雨溪眸光闪了闪:“哪有人喜欢看别人亲热的,见到你我如此,他自然会规避。”
“倒是这个理,不过把人支开,你我也该算算账了。”沈青忽然表情严肃,走到靠着窗子边的仵雨溪边上,戳了戳他的脸颊。
在他离开京城前养出来的婴儿肥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指尖本应是软软绵绵的触感,现下只余了一层薄薄的皮肉,留下一点被戳出来的红印子。
沈青眸子紧盯着他,仵雨溪也和他对视:“近来劳心费力,所以瘦了些。”
未等沈青先发难,仵雨溪便主动交代,说罢还扯了扯沈青的衣袖:“你回来了,自然会好好照顾我的,对不对?”
他又眨了眨眼,凑近沈青的脖子上又轻轻吻了下他的喉结,权当一种软绵绵的示弱。
沈青还没升起的火就这么被扑灭了,但他仍是心有不甘,又戳了戳仵雨溪的脸颊,脸颊两边的红印子对了称。
“那只能我来好好养养了。”沈青默默叹了一声。
这点轻微的发泄对仵雨溪来说算不上疼,见人被安抚好了,他便离了沈青身边,指着方才一直在看的月亮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今晚不会安生的,你代我去探探四皇子那边吧。”
第四十八章
月亮半遮半掩的,打下来的光也如雾一般落在仵雨溪的脸上,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没了鸟雀的叽喳,嗓音在空旷的房间中更显冷淡。
他没看沈青,背过身道:“大皇子有意拉拢你,只是今夜必不会就唤你过去,监视的人刚走,现在是最好时间。”
沈青定定地看着他的后脑勺,仵雨溪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不加掩饰,几乎要凿穿他的后背,才听到沈青沉声回道:“那我便去一趟看看。”
那股如芒在背的目光终于移开了,仵雨溪胸膛里的心脏不住狠狠跳了跳,带着些许慌乱地又继续道:“我总觉得他对四皇子的态度有些怪异,不过不必打草惊蛇。倘若他要做什么,你关注着便好,不必做什么……”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丝毫未察觉到语速比平常稍微快了一些,交代完一大堆,才缓缓停下。
沈青未出言打断他的话,等他说完才点头道:“我知晓了。”
又望了望外面的天,“现在夜深了,你先睡吧。”
沈青面色无常地起身离开,仵雨溪听着他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了,才垂下眼眸,把门扉一关。
吱呀一声响,房间内就彻底静了下来。
仵雨溪乖乖地上了床,留下床前那一盏昏暗的烛光,闭上眼,眉眼间透出几分疲惫,呼吸很快变得均匀而缓慢,轻飘飘地好似一根羽毛。
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仵雨溪未曾睁眼,只是如同早早预料一般叹了口气,手指微冷,衣袍袖间氤氲着方才留下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带着点微末没洗净的血腥味,轻触在他的鼻尖。
来人了。
*
沈青走出房间后看了眼被云遮住的月色,在薄薄一层雾下,路边灯笼也显得不甚清晰。
他们所在的房舍偏且远,离主房有好一段距离,沈青走出了一段路,临到转弯处听见了几个小婢的声音,估了估觉得差不多,又折身往回走了去。
沈青浑身上下轻功最好,脚步轻点几下便落在了房檐上,和檐边雕的小鸟排排坐。
没坐一会儿便看见一人掌着灯敲仵雨溪的门,急切询问道:“沈将军在你这里吗?”
敲门声砰砰砰地响,与其说是敲门更不如说是在拍门,每一声都仿佛在说着他有多着急。
沈青听见仵雨溪的脚步走近,倦怠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并响起:“他有自己的住所,为什么会来我这里?”
“我们府上刚刚发现丢了个物件,是大皇子殿下刚买来的古董画册,今日来的人只有你们几个,四皇子殿下与大皇子殿下一直未分开过,方才我去过沈将军发现他不在自己房间中,他是和你一起来的人,所以我想……”
蹩脚的理由。
沈青心里默默说,却见仵雨溪沉默了一下,松口侧身道:“你先进来再说吧。”
屋顶的青瓦层层叠叠地交加,天天风吹日晒,早就变得脆弱不堪,经不起一点折腾。
沈青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屋内不时传来声音,没伸手去触碰一块青瓦,坐在屋檐上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