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夜夜缠绵,缱绻又?动?听。
这是入夏前,最后一场声势浩大的雨,谁都抵抗不了它的来势汹汹。
这一夜他们都没睡,沈宴宁即将昏睡前,孟见清搂着她,眉眼间几分倦色,声音缓沉,贴在她耳边说:“阿宁,你只管往前走,我会是你的退路。”
沈宴宁不知?道孟见清的试试要怎么试,那夜之后,他匆匆赶回帝京,连告别都是在手机上说的。
他走得太?突然,以至于?孟见吟因为联系不到人而?跑去问?沈宴宁。
她摇头?,只说人回帝京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倒不是沈宴宁有意瞒着他的下落,事实是自那条告别消息后,她的确是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孟见清消失在她世界里的那段时间。如果不是手指上那枚戒指提醒沈宴宁,她可能真的会把那一晚当作是一场梦境。
这么大一枚戒指明晃晃戴在手上,又?是那么一个?特别的位置,很难不让人好奇。有一天,沈宴宁同组的同事私底下问?她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对方并非八卦她的私事,只是为了向她表达祝贺。
沈宴宁摇了摇头?,说不是。她很难和同事表达清楚眼下的情况,至少一枚戒指还说明不了什么。
于?是为了避免这样尴尬的场景复现?,她还是把戒指摘了下来,细心保存在首饰盒中。
她日复一日地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孟见清的失联并没有影响到她,她像没事人一样,上班工作,下班回家,中途还抽出时间去参加了一场婚礼。
席政的新婚妻子姓叶,名字里还带着母姓,叫何萱。从小在法国长大,是那种典型的出生优渥的千金小姐,听闻她的婚纱是请了法国某位著名设计师量身?为她定制的,裙摆一圈碎钻都价值百万。婚礼搞得很隆重,午间派对时,沈宴宁找到终于?空闲的席政,忍不住和他调侃:“你有测算过这场婚礼的成本吗?”
席政很无语,说她怎么从了政,还留着一副商人趋利的嘴脸。
沈宴宁耸肩一笑:“没办法,前老板教得实在太?过深入人心。”
席政:“”
他听完更无语了。
一杯酒的时间里,两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忽地席政指了指新娘的地方,说:“人就活一辈子,结婚算是一件头?等大事。况且人家满心欢喜嫁过来,总不能连场婚礼都要吝啬。”
沈宴宁顺着视线看过去,新娘已经脱下婚纱,换上了轻便的礼服,在草坪上和朋友跳舞喝酒。没了繁琐的婚纱头?饰遮挡,她才发?现?原来新娘留了一个?公主切发?型。
她不由?想起叶幸,同样姓叶,同样出生优渥,甚至是同样的性格,可是那个?像太?阳一样的女?孩永远地坠落在了地平线之下。
她和叶幸谈不上相熟多深,但为着那些年她是真的把她当作了朋友,也忍不住为她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六月的某一天,沈宴宁在调岗前夕收到一封电邮,她的母校邀请她回去参加一场优秀毕业生的表彰会。也是在同一天,她久违地接到了孟见清的来电,对方什么都没说,只问?她要不要回来看看?杳杳有些想你了。
她握着手机,看向窗外。
日内瓦已经入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于?是对着电话那头?轻轻说了一句:“好。”
帝京的?夏天热得没有道理。整个街道的沥青路面蒸腾着热气,灼热的空气里仿佛能听到喘息的声音,若有若无,飘荡在耳边。出机场后,一阵火烧扑面而来,沈宴宁托着行李,拦下一辆出租车。
一群白鸽在冷峻的蓝天里飞过,她坐在车里,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一些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流。
当初她信誓旦旦告诉自己帝京不会是她的归属地,可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人果?然本?能地趋向于熟悉的环境。
高峰时期,司机堵着也没事干,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热情地寒暄道:“姑娘,你?是第一次来帝京?”
沈宴宁从?回?忆里抽出神,摇头说:“我大学在帝京念的?。”
司机“哎呦”一声,一口地道京话,说:“瞧我这记性?,您本?来就是要往京大走?。”
对于他工作上的?不仔细,沈宴宁并没有多言,只是低头打开手机,浏览那封学校发来的?电子邀请函,看着上面的?邀请嘉宾静静发呆。
京大这次举办的?表彰会不单单是面向优秀毕业生,还有各行各业的?大拿。沈宴宁在邀请名单上看到了?俞筱的?名字。
这个人她其实只在赵西和的?朋友圈浅显地见?过一回?,后面大概是被原主人看到,这条朋友圈也被设置成不可见?。
正因?如此?,沈宴宁对于她的?长相确实印象不深,以至于在对方?先一步和她介绍时,差点儿没绷住。
俞筱并不是那种高知家庭里一贯培养出来的?孩子,相反,她几乎全身上下都写着叛逆两个字——一身职业套装配浅金色头发,上台讲话时,风格风趣幽默,全然打破了?研究员生活枯燥乏味的?刻板印象,就连最后的?结辩都不合常理地出牌,说出她的?毕生真理来劝解学生:踏实赚钱,少搞学术。
一瞬之间,整个会议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全场都在为她这句话欢呼。
沈宴宁坐在台下,呼声围绕四周。人声鼎沸里,她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孟见?清最后选的?人也一定是俞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