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走,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看着我。
我知道落胎药发作时的痛楚难以忍受,他是想陪着我,不让我在最痛苦最虚弱时孤立无援。
落胎药喝下去不久,小腹传来若有若无的绞痛,随着痛感越来越强,我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他拿着帕子擦了又擦,比我还着急。
我疼得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能死死扯住被子,他见状拉过我的手放他手里,我握着他的手借力,调整着呼吸。
我想哭,我好想我娘,我娘在半年前就死了。
她死的时候我甚至都不在她身边,没亲眼看着她走。
天杀的沈业,怎么这么疼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下有东西流出来,濡湿了衣裤,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快去找大夫!”
然后就晕了过去。
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李长季惊慌失措的神情,有人来回奔走着,还有人在脱我的衣裳。
睡了一觉后,我醒了。
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都是干干净净的。
李长季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见我醒了端过一碗苦药喂给我。
他说:“孩子没了,大夫说你要坐小月子,好好养养身子。不如就在这城里住下吧,我给了老板一个月的房钱,等你身子好全了再走,别落下病根。”
李长季用这个理由让我留下养身子,我没法反驳他,我知道其中的厉害,我娘就是因为月子没坐好落了一身病,我不能像她一样。
我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出来时带了钱,足够这段时间用。”
我想起来拿给他,他伸手按住了我:“刚才老板娘给你换衣裳的时候都交给我了,你就什么也别管了,好好养着。”
我点了点头,他也不再说话,出了门让我自己待着。
李长季待我是真好。
我十岁那年上山摘野果子吃,遇到了十六岁的李长季,他被毒蛇咬伤奄奄一息,晕倒在树丛里呻吟着,我帮他吸出了血,把他背下山,又找来大夫给他看病,几乎花光我娘所有的积蓄,才保住他一条命。
从那之后他总来找我玩,他是江湖游侠行踪不定,但每隔一月就来看我一次。
每次来时都会带礼物给我,一支步摇,一本书,甚至是一份烤的恰到好处滋滋冒油的猪肉,反正绝不会空手来。
我娘没有多少钱,但也会做好吃的招待他,乡下最多的就是芋头和红薯,可即便是几块烤芋头,他也吃得很香。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村里的孩子都嫌我是小妾生的女儿,骂我是小娘养的不愿跟我玩,只有他会常常来看我。
跑了一天我实在累极了,刚盖上被子就沉沉睡过去。
到夜里不知什么时辰,楼下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吵醒我,我刚要起来去看,门外有人小声敲门,我心惊胆战地开个缝向外看,是李长季在门口,他一进门就拉着我往床上走,边走边脱自己的外袍,很快他就只穿着中衣站在我面前,然后示意我解衣裳,同时看了眼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