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望着淑妃,眸色仿若出鞘利刃,寒冰漱雪。
淑妃一愣,气极反笑:“殿下管天管地,眼下还管起我的行踪了?”
“怎麽,太子殿下怀疑是我动的手,证据呢,拿出来啊?去了哪儿去了哪儿,生死局会不去找证据还能去哪儿,难不成两位整整一个时辰都待在房间吗?”她嗤笑一声,阴阳怪气,“也对,殿下天潢贵胄,哪能与我们相比,殿下的时间宝贵,我们的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毕竟我们生来就是为殿下活的,整个世界都得绕着殿下转,我们又算什麽呢?”
这堆话术一出,连乌霜落也被堵得哑口无言。季惊鸿只觉匪夷所思:“她吃炸药了?”
“娘娘误会了。”季惊鸿乖巧道,“我家主人没有这个意思。”
淑妃对他的印象明显好于乌霜落,闻言别过脸不再多言。
屋内突然安静,正在此时,那位祭司大人将手一搁,银铃触上木桌,发出“叮”的清声,宛若一锤定音。
“既然各位都未找到实质性证据,不如早些作散,好过在此处互相猜忌。”
她的声音很奇怪,粗犷中带着柔细,雌雄莫辩。
季惊鸿笑道:“谁说没证据。”
一言惊四浪,数双眼睛不由望向他。
季惊鸿像是叫上了瘾:“主人!”
乌霜落长袖一抖,一个黑瓷小碗与一小块布包登时落入掌心,又被轻轻搁在桌面。
季惊鸿笑眯眯道:“不知皇後娘娘可识得此物?”
“黑盅琉璃盏,陛下喝补药便是用此物盛之。”宁皇後垂着眸子,“为何会到你的手中。”
季惊鸿心下讶异,一时竟不敢接着说下去。
她既心知肚明瓷碗中投了毒药,又怎敢承认得如此坦然,面上半点惊慌不显。
“一个破瓷碗,有什麽好稀奇的。”淑妃翻了个白眼,“怎麽,没见过呀?”
“当然稀奇。”季惊鸿三两下将布大开,浓重腥甜的药味一股儿散了开来,“此碗被抛之窗外,这是碗中残留的药渣。”
“宫道上娘娘亲口承认此药有毒,然而此药又是娘娘亲手送予陛下的。”季惊鸿朗声道,“未免太过巧合。”
出乎意料,宁皇後并未作答,只是安静地盯着桌面,面色恬静得仿若一幅画。
“姓宁的,真的是你!”淑妃脸色一变,“你狠得下心?!”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季惊鸿赶紧道:“娘娘别急,这不过是我们的一面之词,有人嫁祸也未可知。”
“有谁会嫁祸她?”淑妃目光如寒芒利刃,隐隐藏着一丝忌惮,似笑非笑,“那老东西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後一个,猜猜下一个会是谁?”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眸光似乎瞥了眼大祭司,带着警告。
第二次局会以衆人的不欢而散结场,木傀把脚架在桌上看完了戏,兴致高昂地跳下了座,思梧扶着他手掌:“主人小心。”
季惊鸿见状又有点蠢蠢欲动,他照葫芦画瓢地冲乌霜落伸手,笑眯眯道:“主人,请吧。”
乌霜落觑他一眼,并不搭理,兀自下了座。季惊鸿顿感没趣,正要收手,那人却又回头,转而拽住他掌心,拉了一把。
季惊鸿措不及防地一愣,但很快又笑起来,仿佛心口被淋了一勺糖浆,甜得要溢出来。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後方传来一道不甚友善的视线,如针尖刺枪。
季惊鸿背後发寒,抽空回头,却见思梧安静地盯着他与乌霜落相牵的手,眸中是近乎死寂的冷意。
对上季惊鸿的视线,他唇瓣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别忘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