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史可法,辽东四镇的卫学教諭必须在春闈前到任。”
“另外里甲保长之人选吗……”
正在倪元璐犹豫之时,角落里传来窸窣声。
一名青袍小官一边把《皇明祖训塞进怀中,一边跑到他的身边,“下官斗胆,何不让生员先任里甲长?”
他袖口的补丁隨著手势绽开线头,“既能解燃眉之急,又可”
“放肆!”吏科都给事中当即怒斥,“区区观政进士也敢妄议国策!”
倪元璐抬手止住呵斥。
淡淡扫视一眼。
“你叫什么?“
“下官陈贞慧,崇禎十五年举人,现任考功司观政。”
“接著说。”
陈贞慧喉结动了动,他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几乎毫不迟疑的开口说道。
“辽东弊症有三。”
“一为军民何重,二为无官无吏,三为民力凋零,钱粮均需关內援助。”
“除此之外,万事皆易!”
说完,陈贞慧悄悄瞄了眼倪元璐,见后者没有特別大的反应之后,才继续开口。
“此三之弊,以下官拙见,当以此处置。”
“其一,辽东四镇为防备建奴所立,自是以军为先,民生次之。”
“陛下废军屯是想让军伍一心为战,而民眾开垦耕种,除了为收復故土之外,也是为就地补给军需所用。”
“然税收一事应当按照大明之税,却不上缴国库,就地补给驻军。”
这个点倪元璐早就想到了,所以没有多么惊讶。
“其二,北直隶虽屡遭大难,忠臣义士死伤无数,然举子生员却仍有存留,以陛下新政,举子生员易可胜任里甲保长之职。”
“县中官吏则可从军中宣慰司选取。”
“宣慰司隨陛下南征北战,战果纍纍,理当封赏,且辽东四镇为军镇,以军中之人掌民,最为合適。”
倪元璐眼中精光一闪,这番言论確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以举子生员充当里甲保长,即缓解了燃眉之急,又为后续官员选拔提供了有力的人才支撑,还能让生员获得地方执政经验。
而宣慰司更是如此,宣慰史的政治素养和清廉程度,可不就是县中官吏的最佳人选吗!
凭此一计,眼前之人就足以胜任政务院六司的主事!
不过倪元璐依旧没有做出反应,他还想看看眼前之人到底有多少笔墨。
陈贞慧继续说著,“其三,效法唐代制举设经济科,凡通晓钱粮刑名者,可不经科举直接授官,但只能是一些微末小官,著廉政院加强看管,卫所改制空出的军户田亩分百姓后按《一条鞭法以粮折银徵收,若有多余粮食,亦可由辽东四镇驻军以银钱购买。”
“如此即可使民有喘息之际,又可吸引商贩北上。”
“混帐!”右侍郎的茶盏砸在陈贞慧肩头,“祖制岂容。”
倪元璐却重重拍了拍桌子。
“洪武二十四年詔: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陈观政。”倪元璐將面前黄册合起,“明日去户部报导,找出万历四十三年的辽东田亩明细,由你携宣慰司廉政院共同分田。”
陈贞慧刚要跪谢,门外突然传来铁甲摩擦声。
二十名玄甲骑的马槊刺破暮色,绣春刀上的血槽还掛著未擦净的脑浆。
当值御史刚摸到惊堂木,就被锦衣卫按著脑袋撞向楹联,“天工人其代之”的“天”字顿时溅上鼻血。
隨行锦衣卫力士大喝一声。
“陛下驾到!”
“圣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