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反正王上给俺家分了十五亩好田,俺爹娘饿不著了!”老营兵符合道。
“那就行,没算跟著闯王白拼命这么多年,弟兄们,咱下辈子再聚!”
铁骑这边,领队千户穿透烟尘,“刘贼!此时投降,陛下还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话音未落,刘宗敏已带著八百残兵衝杀而来。
只可惜连刀都挥不动的他们,根本破不开重甲。
马蹄下多出了一团团肉泥。
闯军第一大將就这么静静的陨落。
而一直声名不显的袁宗第,虽然是最后逃亡的,但人数却保持著最多。
当牛皮靴踩进紫荆关时,身后三万多步卒已散作七股。
分別驻扎在路上的村庄內。
既能阻击追兵,也能节省时间。
他用兵一向求稳,就算是败了,也要层层布置。
只是现在,袁宗第也拿捏不准接下来该干嘛了。
笔尖在塘报上悬了半天,墨汁滴在“折损七万”四字上,晕开团团黑影。
李自成生死未卜,七十万大军毁於一旦。
大顺朝內还有多少將领可活还是个未知数。
自己还要写这份塘报吗?
或者说,这份塘报递给谁?
城楼下,五万流民正在哄抢粮车,有个瘦小子被踩断了腿,还在往嘴里塞带血的麦粒。
十几个山西口音的队正扯著守门亲兵,“说好的入城餉!凭甚剋扣俺们口粮!”
袁宗第烦躁之下,直接掀帘而出,衝著城下大喊一嗓子,“明军追来了!”
顿时,再无杂声响起。
袁宗第这才回到城楼內,將塘报捏成一团,转而看起舆图来。
而如此种种情况,还生在京师方圆百里內的各处。
闯军人太多了。
光是流民便可以塞满整个京师,更不要说还有各路大將带领的亲兵老营。
……
德胜门外十里战场,朱由检踏著红泥来回巡视。。
五军营总旗王二虎正带人清点尸,將每具甲冑一一掀开,清点战损。
远处护城河上浮尸载沉载浮,像是给这座古城系了条血色綬带。
“陛下。”
黄得功来到朱由检近前,將塘报举过头顶,“此战阵斩流寇七万余眾,俘获十三万四千人,我军。”
喉结滚动两下,“五军营伤亡两万七千人,三千营折损九千,玄甲骑。还剩两千三百。”
朱由检抬脚跨过一片尸骸,表情无悲无喜。
远处民壮正用钉耙將尸拖向壕沟,血腥混著硝烟直衝鼻腔。
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后,才开口说道,“也就是折损三成?”
“末將无能,请陛下治罪。”黄得功赶忙下跪请罪。
別说因为折损过大要请罪了,之前因为没有战功或者没能及时扩大战果被砍的將领还少吗?
朱由检望著眼前谨小慎微的黄得功,微微摇头,亲自將他扶起来,並拍掉其肩上的浮土。
“此战大胜,虎山为功!何须请罪?”
说罢又转头游走起来。
突然了却一桩心事,没有了之前的紧迫感,朱由检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
而为了救他这一条命,却死了这么多人。
朱由检总觉的不舒服,说不出的感觉。
看著地上零散的兵甲,朱由检沉声说道。
“把战场上不能用的甲冑兵器收集起来,给遗属打点农具铁器啥的吧。”
黄得功正要应诺,忽见掌旗官狂奔而来,“稟陛下!贼军大將刘宗敏授!级已至广渠门!”
“悬九门。”朱由检的声音冷洌,却没有任何惊讶之情,“让百姓看看,大明还没亡!”
朱由检说罢,又转头看向黄得功。
“对了,倪卿他们呢?此时虽胜,但不可掉以轻心,京师又百废待兴,必须赶紧拿个章程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