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抽抽噎噎,似乎很是难以切齿。
白绮端起茶碗作势要饮,虽是寻常茶水,瓷碗倒是干净。她突然动作一顿,搁下茶碗,又问:“家里其余人呢?”
农妇拿眼瞧她,眸中泪光点点,好不楚楚可怜。
“父母双双去世,下无子女,男人生气走了。”
话音刚落,啼哭声复又在屋内响起,正是白绮在屋外听见的声响。
“男人往哪里去了?”
深夜叨扰,欲饮人家一碗茶水,白绮抱着滴水之恩不可小觑的态度,有心为她解决眼下的困扰。
毕竟,她是被农妇悲痛的啼哭声吸引,才会突兀地问人要一碗茶水解渴。
“疑心我与镇上一卖布匹的掌柜有染,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
原来农妇名叫章伶儿,其丈夫尤四常年在镇上作长工营生,一年难得回家一趟。
数日前,尤四向东家告假归家。
前日晌午,他前脚刚踏进家门,隔壁尤老太公后脚便撵了进屋,道是尤四妻子每月都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往镇上去,曾亲眼所见她与镇上某布庄掌柜挤眉弄眼。
……
尤四听完,不等妻子解释,一怒之下将家里的衣橱掀了个底朝天,把衣物悉数丢进灶内烧毁,怒气冲冲扬长而去。
章伶儿心下着急,却是有口难辨。甚至不知隔壁尤老太公因何无中生有造谣污蔑她,毁她清白。
望着丈夫逐渐远去的背影,除却以泪洗面,章伶儿手足无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白绮蹙眉沉思,此事疑点颇多,其中必有隐情。
那位挑起事端的尤老太公早不来晚不来,恰好赶在尤四归家的时辰紧跟着进屋,又正好是他曾在镇上亲眼见过章伶儿与布庄掌柜眉来眼去。
白绮朝孟纨招了招手,待孟纨靠近些许距离,凑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冰凉气息随着白绮吐字的档口扑在孟纨耳侧颈间,浑身上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术一般动弹不得。
“愣着做什么?”白绮见他半晌未动,催促道。
孟纨回神,耳尖通红一片,他掩饰似的轻咳一声,迟疑着道:“师尊,夜深了,老人家应是歇下了。”
白绮冷了脸色,言辞亦不大动听,“夜不能寐的大有人在,他一个始作俑者睡什么睡?去给我叫来,叫不醒便直接拖来。”
孟纨张了张口,视线迎上白绮明亮的眸子,欲言而止,遂转身出门去了。
“姑娘,多谢……”章伶儿千恩万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免担忧起来。
“姑娘,那尤老太公在村子里是极有威望的,恐怕……恐怕不好惹。”她终于道出心中所虑。
白绮摆了摆手,低声安抚她,“无妨,我亦不是好惹的。”
章伶儿抿唇笑了笑,想必仍是不能放下心来,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复又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好不焦躁难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有人轻轻叩响房门。
“师尊,是我。”是孟纨的声音。
白绮飞快拉开木门,一名身着考究的六旬老者昂首挺胸迈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