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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第2章

那天晚上你表演了两个节目。一首小提琴独奏,一首五人朗诵。

我站在最後一排椅子上。

大礼堂里掌声震天,屋顶上乌漆麻黑,梁柱子都在抖,我心里的地震比这些动静都要大。

我十岁时坐在山坡上看到你出现的时间加到一起也没有这一晚看的时间长。你的容貌重新印在我脑子里,这次是拿火漆描了边,再也不会模糊了。

陈景同,你那天穿着带领结的西装。我上英中,男老师上课都要穿西装,但没一个有你好看。

我和身边的女职工一样红了脸,胸膛里被什麽东西罩住,紧张冲撞着身体。你表演完了我才恢复一点理智,从後门跑到舞台更衣室门口,站在挂幕布的木架子後面等你。

我看演员们都从这里出来。

但是等到人全散了也没等到你,我父母抱着弟弟早早回家睡觉了。没人找我。我站在门口发呆,浑身发冷,月亮又白又圆,我的影子又长又虚。

我第二天向父亲打听你。他当了十几年队长,分到厂里不到一年就当组长,骄傲的要命,但提到你时很佩服,“了不起,大学生呢,马上要调去大学教书的。你也好好读书,我听你大伯说再读两年预科,直接能上大学是吗?”

“中七毕业,大学也要考的。”我跟父亲说。

我像往常一样与父亲说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怎麽才能在父亲不起疑的情况下套出更多你的信息。

因为我已经隐约感受到自己对你的异样情感,才这样遮遮掩掩。英中有英国教员是同性情侣,同一天生日,课上送我们朱古力。我和堂哥回家讲这件事,大伯听罢脸色铁青,重重放下茶杯,“给他们判刑才好,你们谁以後敢这样不学好,我亲手给你们送进监狱。”

堂哥无所谓地哄他开心,我却不敢言语。

那一学期的英文读物是但丁,如果但丁九岁就能确定一生所爱,我十岁自然也可以,我便恍惚,常常画你,面容模糊,然後撕碎。

事实上,在父亲面前,我完全多虑。他在劳动和生産中度过大半生,根本没有听说过同性恋这个词。

他热心地让我跟他一起去车间,这样便能在质检处见你,“你要多向他请教学习方法,对考大学有用的。”

我应该接受的。有我父亲在,你对我一定会很客气,可是我却当即拒绝。

我不要你的客气。

我要你的惊喜。我希望你一眼认出我,正如我一眼认出你。我希望你认真打量我,说出“长这麽大了”这种话,这样,我的成长才有意义。

可是你没有。那天黄昏,我做了很久的准备,仍然有些突兀,在食堂门口叫住你,“你还记得我吗?”

你惊诧,茫然,微笑,“你是?”

我十六岁,穿耐克和李维斯,剪常春藤风格的短发,少年的傲气和渐生的虚荣让我拒绝说出我是金滩那个被人打倒在地,穿破旧布鞋的小孩。

“认错人了。”我双手插进牛仔外套口袋,转身要走,失望和慌乱让我不知该先迈开那条腿。

“你是不是钳工上褚组长的大儿子?”你叫住我。

我左腿迈回来,“你…认识我?”

“我猜的,”你笑着说,“大夥儿说褚组长的大儿子从香港回来,穿戴很时髦,一看就是你。”

虚荣心的满足削弱了失望,我稍稍挺直脊背,“就是我。”

我跟你一起走回家属院。你路上说你在金滩当过一年知青,考上大学就走了,你在时我父亲入狱,来工厂後两人才认识,很敬重我父亲的工作态度。

你还提到一些金滩的学生,没提到我,我不在你的记忆里。

但是我并不生气。

因为再次遇到你,跟你说上话,那麽金滩山路上赤脚来回几十里不被人知晓,也不十分有关系。

你家先到,在一厂区,离我家只有几十米,你进单元前拍我的肩膀,“不要太内向了,一点不像李组长。”

第二天我父亲听说我跟你已经认识,执意让我拿几个橘子给你送去,交代道:“要有礼貌,叫叔叔,趁机会多请教。”

我向你请教不着,因为我们有些科目仍用英文课本,你怎麽教得了。

我虽然嫌他不懂,去找你时却跑的欢快,路上打定主意叫你哥哥,跟我父亲各论各的。

但是你不在家。我之後又跑两趟,你都不在。父亲说你最近在忙着办调动手续,要常常往市里跑。我不好真去车间找你,便爬到活动中心楼顶,那里视野好,能看到整个厂区。

像十岁时爬上山坡看中学校园。

後来几次偶尔遇到,你也只匆匆打个招呼,有次连招呼也没打,像又把我忘了。

我回香港的时间慢慢接近,陷入到怎麽与你更多接触的焦灼里,不得章法,行动上踟蹰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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