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华存盘腿坐在炉子旁的地面上,笑着搓搓手心。融融的火光将她身上落着的一点雪末子化去,连带身上的一点寒意都荡然无存。
“饿了吧?”
薛华存问着,却不用辛晚楼回答。她刚问完这话,随即便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那油纸包里打开是半只烧鸡,她将那半只烧鸡搁在火上烤。
……
“薛师尊,这是庙里……”
“对啊,”薛华存已正一手拿一只翅膀、一手拿一条腿,“庙里没有肉吃,这还是我专门带的呢。”
问题好像并不在此……
辛晚楼尴尬一笑,薛华存已将那一条腿塞在她手中了。
“我告诉你啊,天下男人多的是,”薛华存咬下一口,嚼呀嚼,才说下半句,“所以你根本不需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说你……何必去追那个死小子呢?差点将自己冻坏了,真是个傻姑娘啊……”
说到此处,她忽而很感慨,像是追忆过去一般说道:“不过仔细想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个比你还傻的姑娘呢。”
辛晚楼眼睛一亮,握着那一条烧鸡腿看向她。
薛华存悔不当初,怅惘说道:“那会儿啊,我的男人走了。我觉得他是不要我了,我就说要为了他作姑子去,当天就把头发推了!”
辛晚楼瞪大眼睛,脑海里不由想着薛华存没有头发的样子,心里忽而便有些欢愉。
薛华存一眼看出,双眼透出明媚之意,这时又得意起来:
“所以我跟空明寺的住持熟啊——我当时真住庙里来了呢。还烫了一块儿戒疤,现在头顶还秃一块儿呢……”
说着,她当真拨开自己头顶的头发,硬凑到辛晚楼面前要她看看。辛晚楼看一眼,惊讶地发现她头上竟然真有一块儿圆圆小小的疤痕,藏得很隐蔽。
“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后悔死了——庙里没有肉吃,我坚持了一个月就后悔,跑了出来。可是头发推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长出来的,我一连丑了一整年,连我师兄当时都嫌弃我。”
辛晚楼轻轻笑起来,自己的心似乎真的轻了一点点、又一点点。
她不由问道:
“那……他后来回来了吗?”
薛华存看向她,淡淡地笑起来。
“我的男人死了。”
戍西北“很傻。”
“哟,娘娘来了,真是稀客。”
辛晚楼有时觉得,天香楼的徐娘子未免太过长袖善舞,这下马屁拍到马腿上,倒让辛晚楼更尴尬几分。她清清嗓子,说道:
“徐娘子今后还是别这么说,我已经要去求陛下给我和襄王殿下退亲了。”
“啊?这……”徐娘子一时语塞,便知自己说错了话,改口道,“那……辛姑娘今日几位?奴家给辛姑娘挑个好位置。”
“两位。”她轻声说。
徐娘子带她入了一间不大的雅间,但对两个人而言已足够宽敞。辛晚楼刚点过酒菜,她的客人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