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睡得好吗?”
柳苔蓦地涨红了脸,磕磕巴巴道:“还、还好。”
春晓抬着脸盆走进来,笑得贼兮兮的,眼神在二人之间飘来飘去,什么也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贺渊带着柳苔去给贺老夫人敬茶。
新媳妇总有这么一遭的,柳苔心里清楚,却还是有些忐忑。
她的出身不高,相貌也平平,她怕贺老夫人不满意。
忐忑片刻,又觉得自个儿又犯了把自己摆在秤上的错,女人就活该给人挑三拣四吗?要不是她,贺渊还寡着呢。
这么想着,又不怕了,腰杆直起来,气宇轩昂的。
短短一段路,她变了三四次脸,看得贺渊一愣一愣的。
”来。”
贺渊伸出手,要牵她。
柳苔犹豫片刻,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和那张俊俏的脸不一样,贺渊手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茧。
她想,带兵打仗真是一件苦差事,那些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定然没有这样粗糙的手。
可贺家大小也是个世袭的侯爵,怎就能生出这般肯吃苦的儿子呢?贺老夫人定然是个极好的人,才能教养出贺渊这样好的人。
柳苔虽然嘴上不说,但目前为止,她心里对贺渊是满意的。
不仅因为他履行了约定来娶她,还因为他温柔体贴,一点儿都不傲慢。
她对男人的认知大多从柳承山身上来。
老头子花心、薄情、脾气差,动辄摔东西骂人。
还不能戳破,一戳破就恼羞成怒,闹得家宅不宁。
柳苔固执地认定,只要男人不像柳承山,就是好男人。
”到了。”
梨花木椅子上坐着一个貌美妇人。
她穿着素雅,妆扮素净,一点儿都不像高门大户里的贵夫人。
贺老夫人确实不太讲究排场,她年轻时曾陪夫君上过战场,一路走下来,多见百姓流离失所、战士马革裹尸,再回到繁花似锦的京城时,怎么也生不出奢侈的心思来。
唯独在儿子的婚事上愿意花费。
毕竟这事儿吧,实在愁人。
柳苔随贺渊一起跪下,恭敬地奉上茶盏,甜笑着叫她母亲。
贺老夫人眉开眼笑地接过,抿了一口后,递给他们一对红封。”好孩子,往后好好过日子。”
贺老夫人身边坐着一个年轻妇人,她以手帕擦了擦眼角:“见笑了,我……我只是替母亲和弟弟高兴。”
贺老夫人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又将柳苔叫到身边:“苔儿,这是你嫂嫂,穗宁。”
柳苔听说过她,她曾是京城上嫁的典范。
一个屠夫的女儿,却嫁给了侯府嫡长的公子,还是那公子哥巴巴去求了好些日子,她才点的头。
大姐姐教她“只羡鸳鸯不羡仙”时,就是用这对爱侣举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