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温暖如春的地方有好多呢,又不止一个。”秦香絮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临舒、旦州、宁州”
数到最后,她顿住了。
沈鹤知了然道:“你不想回绥青?”
绥青也是个气候宜人的地方,但秦香絮数漏了。
她对绥青的感情实在复杂,一来是在那里受了十几年的苦养坏身子,二来是在那里遇上沈鹤知,与他相知相许,诞下他们的玲珑。
说爱,及不上。
说恨,又太过。
秦香絮不太想直面心中的情绪,随意地找了个借口道:“宅院当年早被匪徒一把火烧尽了,就是想回去,也回不了。”
“回得去,”沈鹤知缓缓道:“我后来有命人将宅子重新修建,与我们当年住的别无二致。”
秦香絮愣了愣,问道:“你后来不是进京做官了吗,既不住绥青,何必再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建一座空宅?”
沈鹤知垂着眼睑,似乎想起什么,良久,才开口道:“我怕你若回来,找不到咱们的家。”
他那些年派了无数人出去,但不曾找到她半点音讯,绝望得近乎崩溃。
可他还是固执地不肯认下她不在的事实,心中总是存了分希冀,想着央央许是伤重,正在哪处阒无人迹的世外桃源养伤,待伤养好了,便会回来找他。
因而纵使宅院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成碎瓦颓垣,沈鹤知也还是依着记忆,再原样让人建了座出来。
不管春夏秋冬,不管漫漶清醒。
粉墙灰瓦的大宅,永远在无数次的黯淡与固执中,孤然孑立地等,一年又一年。
秦香絮听完,有些不知身在何处,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些年她失去记忆流落在外,被找回后,父皇与母后出于愧疚百般弥补,娇惯着她,宠溺着她,她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根本不知烦恼为何物。
但她在过着毫无烦恼的畅意人生时,沈鹤知又在凋零的黑夜里崩溃过多少次呢?
秦香絮不敢想。
反应过来时,她已握住沈鹤知的手,说道:“待事情办完,咱们回绥青吧。”
回到那个空落的宅子。
回到那个他们相遇相知,而后相爱的地方。
沈鹤知反握住她指尖,说:“都依你。”
年初的宴会,在各位藩王陆续到齐后,便会如期开始,开始前一日,女眷们纷纷去皇后的长春宫请安。
秦香絮不用去也去了,故意的,为遇上孙涵月。
她掐准了时机,在孙涵月出宫的时候进宫,所以两人便在夹道上撞见了。
孙涵月行完礼,听见熟悉的声音,有些发怔,抬头,一脸惊讶地喊道:“妹、妹妹?”
她说完意识到失言,忙轻捂住嘴:“还请公主莫要怪罪。”
秦香絮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只上前两步,抓住孙涵月的手,惊喜道:“天哪,我与姐姐的缘分真是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