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速紧攥着拳头在发抖,闷声对江司甜说:“过来。”
“陈速,你为什麽……”
为什麽会来这里?不,怎麽会来这里?都知道了些什麽?
江司甜有些呆滞,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而羞耻,也为自己正在隐瞒的事而害怕。
陈速只是森然冷漠地望着她,额头手臂上青筋乍现,咬着牙沉声重复:“过来。”
记忆中,江司甜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不,见过的,那夜他提刀从小陈饭馆蹿出,无论是淬火般又宛如黑洞无底的眼睛,还是剧烈起伏无法平复的胸膛,亦或挥刀砍下的疯狂和决绝……都和那时如出一辙。
因还是那个因,果不再是相同的果,遮遮掩掩走下去的“坦途”,注定变数横生。
江司甜在短暂的对望中觉得无奈丶疲惫。
她低下头平静说:“你走吧不要管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温延笑了声,说:“这个交易很划算的,我可一点没有占我侄媳妇儿的便宜,以後成了一家人……”
话未说完,陈速一跃而上,去抢温延拿着的手机,结果两人转眼就扭打起来,越打越狠。
温延摸到钢管,发了狠地挥下去,陈速狠狠挨了一棍子後,昏昏糊糊地摸到了砖头……
江司甜制止不了,她瘫坐在地,眼泪无声淌下,缓缓摸出手机,报警。
算了吧,结束吧,该谁的命,就谁的命。
然而变数持续发生,就在她挂掉电话的擡眼间——温延拽着陈速往後踏空,从高楼坠落。
他一闪而过的神秘表情意味着他很满意这样的结局。
他打不过陈速,但江司甜能为陈速做到这种地步,这个人死了比活着好。
耳边响起一声血肉骨骼砸烂在残垣废墟里的悚人闷响,江司甜恍惚想起祁跃说的话,
“她就摔在我眼前”,
“你能想象有多痛吗”,
“你说凭什麽呢”,
她浑身僵冷,直到听到楼下传来低沉忍耐的呻吟……
江司甜颤颤巍巍爬过去看,然後跌跌撞撞飞奔下楼。
陈速疼得发出痛苦声音,但顾不上自己的伤,爬也爬过去找温延掉落的手机,碎了,和主人一起碎了。
他好像重重地吐出口气,闭上眼睛,快要睡过去,但还是在江司甜扑倒在地的瞬间清醒,他忍着剧痛擡起胳膊,一双粗糙血腥的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颤抖的声音在说:“……没事了小甜,别看。”
他不让她看到恐怖的画面,但江司甜还是看到了。
陈速没法控制剧痛失血下的昏厥,从4楼摔下,这个距离来不及改变落地姿势,温延血肉之躯为他挡住了致命冲击,但断裂的白骨森然,刺破血肉而出,暴露在灰尘和阳光中。
陈速的一条腿,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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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啊,弯弯绕绕,终究回归原位。
陈速以杀人罪被逮捕,因为死的人是温延,他落地的姿势,受伤的程度,都昭示他是弱势一方,江司甜在情急之下混乱的证词没有任何说服力。
温延细心地藏起了所有证据,有短信,可是短信里的内容构不成威胁,更不必谈江司甜在警方面前吐露所有真相时,对方越来越冷的表情。
陈速和温延两人的矛盾一查便有眉目,温*延这两年把自己包装得很好,出席高档场合,西装革履温文尔雅,而陈速从小混到大,警察便衣走访,邻居也说陈速挺混的,大家都挺怵他,甚至还有人说,陈速12岁就在屠宰场干起了杀生的活计,手里攥着把菜刀,疯起来连亲爹都砍的,那小子心手狠辣着呢。
唯一的希望在温延那部摔坏的手机,可数据恢复後,江司甜脑子炸裂嗡响——
温延,从头到尾都没有拍视频!
後来都发生了什麽?
不记得了,很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