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夏槐喊谢宜年:“你帮我掐一下病人杓状软骨,我叫你松手之前别松。”
等插完管後,宗夏槐才解释说:“这个人中午胃管里喂了东西,你掐住他脖子,胃里的东西就不会涌到肺里。”麻醉药推下去之後,如果胃里有东西就会呛到肺里,很容易导致吸入性肺炎,致死率极高。
而插好管之後,声门那块被气管导管封住了,胃里就算有东西反流也不会到肺里。
所以“掐好脖子”很重要。
谢宜年默默看了她一眼,委屈,又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充满魅力。
过完床之後,谢宜年问:“麻醉老师能帮忙穿个深静脉吗?”
正巧麻醉科总值班来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说:“急诊手术给你穿什麽深静脉?就放个ommaya,又不会出血的喽!不穿!自己回去之後发会诊!”
谢宜年解释说:“这个人长期卧床,很肿,外周找不到血管。”这种也是深静脉置管的适应症,他表示他并不是在给麻醉科没事找事。
“好吧。”总值班说:“那你问问宗医生愿不愿意给你穿,反正我没什麽意见。”
总值班对于这个病人的情况和宗夏槐交代了两句,然後说:“夏槐你想穿就穿,不想穿嘛,就让他们自己回去後发会诊。”
总值班走後,谢宜年看向宗夏槐,他其实并没有非穿这个深静脉不可,只是顺嘴问一句。
谁知宗夏*槐并没有拒绝他,“那你记得发个会诊。”穿可以穿,但是不能让麻醉科亏钱。
谢宜年其实有感觉到宗夏槐的偏心,否则他也不敢“得寸进尺”。
他欢喜地帮宗夏槐倒碘伏和生理盐水:“谢谢麻醉老师!”
他就站在她旁边,眼睛里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人影,宗夏槐竟不敢看他:“你离我远点,我这边无菌的。”
谢宜年立刻乖乖离远。
这场急诊手术从麻醉开始算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因为是术前躁动意识不清的病人,又是饱胃,宗夏槐没醒病人,直接送ICU打呼吸机了。
急诊结束後,宗夏槐去楼下吃饭,吃到一半,擡头看到谢宜年坐她对面。
谢宜年是专程来找宗夏槐的,他问她要喝什麽奶茶,说谢谢麻醉老师帮忙穿深静脉,然後不动声色地问:“你怎麽不理我?”
宗夏槐:“啊?”
宗夏槐後知後觉地打开微信,她不好意思说她把他免打扰了,讲句心里话,她怕说完这句话,谢宜年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宗夏槐说:“不好意思,消息太多,漏看了。”
谢宜年很容易就被哄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解释,眼睛里的沮丧一扫而空,还说:“噢噢,没关系的,我也猜是你消息太多漏看了。”
他就说一定不是夏槐嫌他烦。
谢宜年接着问:“那你周末想吃什麽?”
宗夏槐说:“我还没看你给我发的东西,等我回去後慢慢看,好吗?”
谢宜年说:“好!你慢慢看。”他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笑得心满意足。
他还没忘了奶茶的事情,“你想喝点什麽?”
“不用了。”宗夏槐婉拒,“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谢宜年黏人却很懂分寸,他十分有存在感,但是又不会把宗夏槐逼迫得没有空间。这反而让宗夏槐头疼,不知道要拿怎样的态度去处理他们现在的关系。
要是叫她的好友陆灵知道了,一定会猛摇她,说:“你们这跟谈恋爱有什麽区别啊?”
宗夏槐回家後把谢宜年从免打扰里放出来,算了,顺其自然吧。她好像也没有一开始那麽坚定了。
半夜0点,宗夏槐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医院一下子来了5个急诊:两个阑尾,一个宫外孕,一个脑出血,一个高坠伤。人不够用了,需要她过去支援。
宗夏槐对此也早有预感,因为今天值班的麻醉和护士都是手术室出了名的“霉”,只要他们值班,急诊就少不了。因此接到电话後,宗夏槐就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总值班让她去做阑尾,算是照顾她今天是备班,“这两个病人我看年纪都轻,应该没什麽,你自己来吧,我还要顾着那两边,记住都按饱胃处理。”
总值班摇着头走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阑尾病人还没来,房间里的护士也是从家里被摇过来的,她和宗夏槐唠嗑:“我瞧你们房老大也是有点霉在身上,不过他不承认,都说是下面小的霉。”惹得宗夏槐忍俊不禁。
过了一会儿,病人自己从外面走进来了,是个20多岁的年轻小夥子,眼神中透露着第一次进手术室的兴奋:“等会儿是不是就该给我麻醉了?”
宗夏槐&护士:“……”
宗夏槐让他躺到手术室床上,简单问了一下病史,让他自己签了麻醉同意书。
像普外科大部分的微创手术病人,是可以自己签手术和麻醉知情同意书的。
宗夏槐问他最後一次吃东西喝水是什麽时候,他说是今天早上8点。
今天早上到现在已经有16个小时,加上这青年活蹦乱跳的样子,宗夏槐简直怀疑普外科是不是把平诊当急诊送?
宗夏槐问:“你是住院的病人?”要是已经住院的病人,那还真有可能。
青年说:“我是下午急诊来的。”
宗夏槐问:“那你为什麽不吃中饭?”一个青壮年,看着体格也不小,上一次吃饭是16个小时之前,怎麽看都很可疑。
从前有过这种情况,外科想把平诊当急诊做,便提前叮嘱病人不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