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晓一切
若非昭珩……他现在还能瞧见她吗?
云骞收回落于陈镜身上的目光,再昂首瞧向窗外的月光时眼底倏地泛起泪光。
鼻头的酸涩感仍在,云骞强忍着泪意哽咽片刻,但仅仅是片刻便掩去了心底那抹伤心之意,再偏头看向陈镜时面上已然带上了笑,只是他那面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镜怎会瞧不出他那眼底的悲伤,只顺着他释怀的笑去,将云骞送离了院中。
那些未问出口的话语在对上云骞眼眸的那一刻便有了答案。
她知道,云骞早就知晓她不是真正的陈素了。
哪怕他于她的身前装得那般谨慎,但还是露出了破绽。
真正的陈素向来胆小慎微,怎麽可能会像她那般胆大地去招惹像裴夙与梅珂这样的人物。
哪怕陈素曾心悦梅珂,但她的那份爱也是小心翼翼的,永远不会同她那般直视他的双眸,更不会浮现同她那般相同的厌恶。
云骞虽远在宁城,但望都城内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知晓陈素于望都城内过的是怎样的日子,知晓她是怎样的性子,自然也知晓陈素常对镜观语之事。
他同陈远道一样。
他也一直知晓她的存在。
他们真正爱的始终都只有陈素一人,而不是她陈镜。
陈远道因爱迟疑,梅珂因爱要杀她,云骞因爱装作不知。
他们都在透过她看陈素。
陈镜倏然想起裴夙。
他也在透过她看陈素吗?
若他知晓她不是真正的陈素,他是会同梅珂那般扬言要杀了她,还是会如同云骞一样佯作不知,还是解除与她之间的婚约自此相忘呢?
陈镜失魂落魄地坐上床榻。
铃兰打了水侍奉陈镜洗漱。
陈镜由铃兰伺候睡下,迷迷糊糊中她再度听到了那熟悉的嗓音。
那日日夜夜萦绕于她耳畔的声音。
她听到她再骂她。
她骂她是个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她仿若瞧见了她,她就一直在这具身体里,瞧着她所做的一切。
…
“真是个傻子。”
陈素不解地想,怎麽会有傻子要接盘她那悲惨的命运替她活下去呢?
她说她想活,她想要用她的身份活下去,这样才能真正地活?
可她此时的身份和命运一开局便是一场死局,这又该怎样勇敢地活下去呢?
她为什麽要在明知这是一场死局的情况下还要奔赴这一场结局呢?
带着心中的疑惑,陈素并没有立刻离开她原本的身体,而是短暂地于身体中沉睡。
沉睡时她还是时常可以看到她以她的身份生活的痕迹。
在她为她选择的死局里,她活出了另一种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