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起身向陈远道行礼,陈远道则坐到了陈素的身侧,亲自给陈素喂饭,替她上药。
柴房终究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等陈素从柴房出来後,陈远道又请了大夫来府中照顾陈素,直至陈素身上的伤好後才离开。
自那日享受到欺辱陈素的快感之後,之後的陈秀盈逐渐变本加厉,陈素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陈远道对陈素眼底的失望也越来越深,那仅剩的疼爱也只剩那张她与云锦相似的脸了。
“你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害你妹妹?”陈远道问陈素。
趴在柴房内的陈素并未回头看陈远道,也并未回答陈远道的问题,用沉默将陈远道轰出了柴房。
接下来的八年,陈素的每一日都活在这种被陷害欺辱的日子里。
起初陈素还反抗过,可反抗後得来的是变本加厉的刑罚,最後陈素选择了默然。
陈秀盈欺负了陈素整整八年,她以为她恨透了她,没想到她却在他们被歹徒围攻之时将她护在了身下。
她不可置信地瞧着这个意图用身体替她挡刀的陈素,那噙于眼眶中的泪水瞬间不争气地落下:“我那麽害你,你为什麽要救我?”
“再怎麽你也是我的妹妹啊。”陈素紧紧地抱着她,“我怎麽能丢下你一个人逃跑呢?”
那于心中滋养多年的恶,在她于她突然将她护在她身下的那一瞬,瞬间夭折。
窗外的天已大亮,映入卧房内的光影瞬间照亮了整间屋子,也照亮了那一直侍奉于梅漱玉身侧的陈秀盈。
屋内唯一阴暗的,怕只有那躺在床榻之上的梅漱玉了。
得知所有真相的陈秀盈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缓步走出了梅漱玉的卧房,走出了玉林苑。
…
“姑娘,昨日玉林苑中的事……”
孙婆婆一早便听说了玉林苑闹鬼的事情,故而特意来寻了陈素:“您可有听说?”
陈素缓缓垂下眼帘,良久才沉声“嗯”了声,“听说是闹鬼了。”
“听说是先夫人回来了,”提起先夫人时,孙婆婆的视线不由得擡眸看向了陈素,“欣兰和夫人是一同瞧见的先夫人。”
“这倒真是有意思了,”陈素依旧佯装不知试着发簪,“我这位继母入府前从未见过我母亲,她怎麽会和她的婢女一同在府中瞧见我的母亲呢?应当是瞧错了吧?”
“就算母亲的冤魂会出现也不该是出现在陈府,毕竟我的母亲就没活着来到陈府,就那样死在了进望都的路上……”
提及此,孙婆婆也不由得沉下了眼帘。
云锦死的那日孙婆婆也在场,那群杀手训练有素,完全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刺杀,他们目标明确,当场射杀云锦後便迅速撤退。
他们的目标从来只有云锦一人,可最终却以“前朝馀孽”作乱而草草结案了。
陈素出生後不久她的母亲便死了,她对她的母亲没什麽感情,可周围之人提到她的母亲眼眸中总是会流露出哀伤的情绪。
他们的话语中,她的母亲很爱她,也很爱陈远道,若不然也不会在以为那些刺客是来刺杀陈远道之时而奋不顾身地护在他的身前,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陈素挑选了一支白玉簪子簪在头上,随後站起身来,偏头望着于身侧侍奉的孙婆婆道:“孙婆婆,母亲是为父亲而死,我虽从未见过她,但也着实是敬佩于她。若是人有下一世的话,母亲应当比我小上一岁,今年便该及笄了。”
孙婆婆点点头,仔细算来,人若有下一世的话,云锦今年确实该要及笄了。
“孙婆婆,我们去买些东西吧,今日是母亲的生辰。”陈素瞧着孙婆婆笑了笑道。
“老身记得今日不是夫人生辰,更何况夫人昨日才受了惊,再加上毁了容……”梅漱玉本就不喜陈素,若是醒来後再瞧见陈素,怕是会直接当场发疯,“她今日怕是不……”
孙婆婆接下来的话语还未说完,就听到陈素张口道:“谁说今日是玉林苑那位母亲的生辰了,今日是我母亲的生辰。”
陈素特意加重来了那个“我”字,笑道:“我们去给母亲办个及笄礼。”
孙婆婆没想到陈素说的竟然是已经过世的云锦,毕竟云锦走的时候陈素还年幼,他们都以为陈素对那个母亲是没什麽感情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她的生辰。
“好。”
孙婆婆点点头,叫上铃兰同陈素一同出了府。
出府後,几人一同前往了望都城内最大的珠宝店,挑选了许多精致珠宝店,又买了许多的胭脂,并重新为云锦购置了一件衣衫,这才返回陈府。
回到陈府後,陈素带着那些新购置的东西前往了祠堂。
推开门时,陈远道也站在云锦的灵位前,注视着她。
“父亲。”陈素走至陈远道的身侧,恭敬地唤了陈远道一声父亲。
陈远道没想到陈素会来,看到陈素的神情有些许的惊讶。
未等陈远道张口问,便听到陈素道:“今日是母亲的生辰,昭珩来替母亲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