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蹬鼻子上脸,把自己碗中为数不多的几根菜叶子挑进孟斯奕碗里,她全然不顾孟斯奕的表情,做完这件事就开始享受这碗热乎的方便面。
孟斯奕仍没什么特殊反应,甚至纵容她,将自己碗中的牛肉片尽数夹给她。黎烟静静看着他动作,只觉从未将一顿饭吃得如此认真沉默。
孟斯奕今日穿的是宽松的卫衣,脖子上明显的红印像一颗糜烂的苹果,昭彰昨夜的罪恶。
“孟叔叔,我们以后要以什么关系相处?”
他闻言抬头:“主动权从不在我。”
黎烟将碗里汤也喝完,身体热乎起来,她十分认真的:“我们可不可以暂时什么都不要变?”
求变需勇气,这一切都发生的过于突然,她不喜欢这种脚踩棉花的不踏实感。
“你在怕什么?”
雪终于有停下的趋势,只是这天寒地冻,不知何时才能被暖阳融化。
“昨晚我梦见小姨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过她。”
余下的话不必多讲,情义不容背叛,她做的足够过分。世俗偏见从来不是她犹豫纠结的原因,原因只在心中那道关卡。
“我以为你早就做好准备。”
她从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否则她不会回国,可事到临头,怯懦就突然冒出来。
大抵是想气他,黎烟故意说:“你说过,人人都有后悔的权利。”
“你后悔了?”
“不行吗?”
男人的眼中布满深红血丝,他拿一张餐巾纸擦去她嘴边油迹,靠的不能再近,亲吻快要落下时,黎烟侧头躲开,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怎么,孟叔叔,你想强迫我?”
“我倒也没有卑鄙到那个程度。”他松开她。
“黎烟,”他似乎终于打算开诚布公地与她谈一次,“站在你的角度,我是一个辜负了嫣嫣的负心汉,可你得知道我从未对不住你。我确实早早得知你的心意,比你想象的更早些,我对你的动心也是。但是十八岁,一个什么都懂一些、又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你指望我付诸行动追求你?小烟,那才是真的卑鄙。你以为我在等什么?不过是等一颗树苗长大,春天是不应该踩草坪的,更不应该折断树的枝丫,我守住这条底线许多年,但是一旦树苗长大,你就不能要求我谨守本分、只做家长了。”
他
说话时表情是一贯的诚恳。
黎烟其实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听他说完这些便大致能理解他的苦心隐忍,但她偏偏不表达原谅。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不被珍惜,她没兴趣用他们来印证这条铁律。
黎烟的拇指轻触那颗糜烂的苹果,他任她触碰。
竹蜻蜓迟到的歉意
她问了个刁钻的问题:“这世上千千万万既拥有绝佳皮囊又有美好灵魂的人,你为什么选择我、确定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