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听着了尘的话,心中冒出喜意:“大师可否告诉我,那信上我师父他老人家讲了什么?”
了尘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宋大师在信中说,他已带着门徒离开瞿山。”
“轰”
此话一出,宋婉手中的茶水倾倒,原本自若的心仿佛遇到泥洪,所有支撑纷纷倒塌。
她眼神茫茫,像是幼鹿迷失荒林,一下子语声低微得可怜:“离开瞿山?”
了尘看着宋婉失神的模样,这下便有些惊诧:“宋施主不知这事?”
“不知,此前从未知晓此事。”
不论师父因为什么情况没有告知宋婉,她暂时都无法接受师门所有人都离开瞿山,或另寻他处的举动。
霞医,本源瞿山,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师父领着师兄师姐们全部离开。
“宋施主不必慌张,或是宋大师有难言之隐。”
了尘宽慰:“自先帝崩,太子逝,皇太孙失踪,天象便大乱。群生在世,定要遵其变化,不可逆。”
宋婉沉默不言。
江湖人皆知,天下之乱,始于德正十三年。
了尘送宋婉到门外。
“近日或有达官贵人来寺庙,人群聚集,宋施主若不想受扰,可去后山走走。”
宋婉点头,福身行礼:“多谢大师。”
到底是山中,身在鹤京城内受喧多日,不觉都已经习惯,眼下幽静得反倒令宋婉觉得有几分孤冷。
回到厢房,白芷已经将室内布置妥帖,她看见宋婉进来,十分高兴:“娘子,这山里真的好凉爽啊,还清静得很。”
宋婉心中装着瞿山的事,眉眼都被压得沉重,她极淡地笑了一下:“你初次到谭拓寺,可到处走走。”
白芷乐呵地铺好床,小丫头耐不住性子,在房间里坐一会,得了宋婉的应允,便出厢房要去看看。
黄昏至,灿烂的晚霞点燃了翠绿的竹林,满目柔光。坠落的金色的芒随山泉慢慢流淌,粼粼波光,艳艳山茶,直叫人欲吟诗作赋。
宋婉换了身道袍,神情愣愣地在案前枯坐了许久。直到晚风吹动医案的书页,沙沙作响,她才惊醒。
眼看天色渐晚,彩霞满天,宋婉揉了揉酸麻的腿,准备出去走走。
也不知道白芷去哪里了,宋婉唤了
几声也没听见白芷的回应,心中困惑。
难不成这丫头又被人捉着错,逮过去受教训了?
宋婉起身,宽大的袖袍在风中烈烈作响。她近几日忙着案子,饮食无时,身形比初入鹤京又清减几分。
竹林风吟,宋婉青丝半散,面容素净,道袍素雅宽大,腰间红色宫绦勒出瘦腰,宫绦上缀着两朵黄铜莲花。
石径层层递进,辗转延伸到碧绿深处。宋婉拾级而上,繁乱的思绪在天地间慢慢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