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怀璟瞧着她这一顿忙活,不禁会意一笑……
没想到,她拿来一沓子账本,摊在了两人中间的炕桌上。
“你瞧瞧。”
祁怀璟才知是正经事,随手翻了一翻。
“这是……田庄的账目?”
沈棠点点头,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决意好好和他谈谈这件事。
“正是。我近来发现,这账目有问题。”
祁怀璟眉毛一挑,“哦?那你说说看,是什么问题?”
沈棠翻开往年的账本,一边把自己标出来有问题的数目指给他看,一边细细解释。
“你知道,家里田庄素来由二哥看管,账目则由嫂嫂经手。这田庄的账目,若是在明面上算起来,一条条,一页页,都对得上,瞧着很是规整漂亮。可是——等真到了庄子上,只要用心问问田里的收成,再算算集市上的物价,就能发觉出不少的问题,比如去年的米豆价格……”
祁怀璟见她讲得有条有理,不觉暗暗吃惊,原来她学得这么快。
看来,她总和村头地间的农妇们搭讪闲聊,也并不是只为了帮他寻一顿好饭。
沈棠一条一条说完,又拿出自己算出的新账目。
“你瞧,从账面上看,这庄子一年的收入,折算下来,差不多是一千两银子,若是年景不好,遇见些灾荒,只有八百多两银子进账……可细算起来,这处庄子的收成并不止这些,至少瞒报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光看这处庄子,每年至少有三百两银子被瞒下来,落到了二表哥家的私账里。”
祁家旁支众多,这么多年也没察觉出这处错漏,祁承州的手段和秦姜云的心机,只怕缺一不可。
沈棠自知算术不佳,这次细细算了很久,再三确信自己没算错,这才决定要对他说清楚,没料到祁怀璟听罢,微微一笑,很是坦然。
“你心里知道就行,这事不用管。”
沈棠凝了眉,窥伺着他的神情,这人斜倚在炕榻上,听了这等事关家业的消息,依旧半笑不笑的,英俊分明的侧脸映在重重灯影中,很是磊落不羁。
好一位富贵无忧的公子哥。
她捏着手心里的帕子,用心斟酌着词句。
“……夫君,虽说咱们家占着嫡出的名头,也不好这般安心撒手吧?你我是经商的门户,不是那等讲究礼法的世家,若是真有兄弟阋墙那一日……光靠礼法,只怕压不住二哥手里的真金白银。”
祁怀璟依旧点头。
“你说的对。”
沈棠见他实在没什么反应,微微叹气,暗自腹诽,难道这位爷果真把越夫人的做派学得十足十,只要不短他的银子,万事都不管?
祁怀璟见她默默合上了账本,一副不大想搭理他的样子,笑着拉住了她。
“家中的私账不少。除了这处祖上的庄子,还有二哥手里的四家铺子。从账面上看,每家铺子年入一千五百两,其实不止……再加上别的营生,这么七七八八算下来,一年到头,他手里大约有两千多两银子不在公账上。”
沈棠见他说得清楚明白,这才信他真的心中有数,挨着他身侧坐下,抚着他的手,正色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