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沈棠还不忘了去趟书局,给那教书先生买套新书。
这套注书刚出不久,一连去了两个书局说没有货,直找到第三家,店主一连拿出四五部《五经新义》来,沈棠依次翻了翻,直翻到第四部,才点了头。
“这才是新版。”
祁怀璟在旁边瞧了半天,随手翻了翻,把新旧几版放在一起比了比。
“这些书简直一模一样,你怎么瞧出来哪部是新版?”
沈棠笑着指给他看。
“这门学问可大了。先看前序后跋,再瞧版心鱼尾,还有牌记、纸张、墨色……若细说说,三天也讲不完。我在爹爹的书房瞧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祁怀璟全然不懂,只能听她侃侃而谈,心中又有些闷闷不乐——早就说,她嫁到祁家这等商户,当真是委屈了。
等回了庄子,沈棠派立冬去给人送书过去,祁怀璟执意不肯,非要亲自去一趟,很是振振有词。
“娘子说了,他们读书的人,总要多些尊重。人家舍了鸡来,我便亲自送了书去,这才算两下里体面。”
沈棠一笑,随他去了。
祁怀璟不光要去,还重新束了金冠,换了锦衣,逼着立冬也换了身体面的新衣服,这才一起出门去了。
原本没多远,他竟然还要骑着马过去。
沈棠送他出了门,瞧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背影,悄悄和画屏耳语。
“瞧瞧咱们家这位爷,穿的跟新郎官似的。知道的,是去学堂给夫子送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门提亲去了。”
画屏笑得直不起腰。
祁怀璟从学堂回来时,比去的时候还要春风得意。
那教书先生确实年轻,长得还行……却早早娶了妻,生了子。
祁怀璟刚一进门,瞧见他家满院子乱跑的孩子,登时松了一口气。
再看看那教书先生,长得也……顶多比立冬好一点吧。
教书先生见了祁家三爷亲自登门,又衣着光鲜,相貌出众,再想想他家的富贵财势,那点子读书人的傲骨也软了些,不光迎到自家堂上坐下,又亲自奉上茶来,客客气气说话。
祁怀璟心情不错,有来有往聊了一会儿,临走前让立冬留下一包银子,只说是当做赠给学堂的银资。
这教书先生不肯收卖鸡钱,却被这点银子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声称赞祁家心怀仁义,实乃大善之家。
祁怀璟笑着告辞,心道沈棠的主意真是不错,这可比偷摸杀鸡的损招强多了。
她当真很懂读书人。
瞒报的私产
祁怀璟说到做到,说好要来庄子上玩,果真一件正事没干,整天带着沈棠四处闲游,招猫斗狗,好不逍遥自在。
沈棠在马背上坐得越来越稳,抬眼远望,寒空淡碧,秋树微红,寒草疏黄,好一幅如画秋景……目之所及,皆是祁家的田产。
她的心头总牵挂着一件事。
一连住了十来日,眼看秋风愈冷,祁怀璟定了归期,又吩咐人打点好归途的杂务,早早回了后院。
刚进门,沈棠就拉着他坐下,又早早打发走下人,又悄悄嘱咐画屏看着院门,别放外人进来,这才关紧了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