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丝毫不慌乱,老鸨声音发了抖。
兰芙蕖只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沈蹊等不到她,一定会派人来寻她的。
如此,她便道:“我是清凤城城主的表亲,安翎郡主的远方表妹。”
果不其然。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吓得面色灰败。
唯有老鸨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眼——只见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打扮得也是粉嫩可爱。只是这腰间并未佩玉,发髻上的首饰也并非稀世之物。
回想起先前拐她时,她那句“我身上没有多少银钱”,对方冷笑了声,一口咬定她在撒谎:
“小妹妹,你这谎话说得可真是信手拈来呀,你当妈妈我傻呢,我从未听说过安翎郡主有什麽表妹!”
“都说了是远方表亲,外人不知道很正常,我这次过年也是投奔我表姐而来,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城主府周遭打听打听,昨夜是否有一辆马车进城丶投奔城主府邸。”
说这些话时,兰芙蕖有些紧张。
她向来不会撒谎,右手小拇指下意识蜷了蜷,又揪住了手边的被褥。
“你们不信也无妨,那就看看,你们这偌大的秦楼楚馆,赌不赌得起。”
言罢,少女半倚下身子,斜斜靠着帐子,镇定又悠闲地眯了眯眼睛。
周遭有姑娘面露难色:“妈妈……要不,我们把人放了吧……”
“闭嘴!”
快要到嘴的鸭子,岂有让她飞走的道理?更何况这还是只肥鸭子。老鸨怒斥道:“她说什麽你就信,方才咱们也都搜过她的身,她要真是城主大人的表亲,何至于身上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周围的姑娘被她训斥得不敢吭声。
但又没人真敢得罪城主和安翎郡主。
老鸨前後思量,看着床榻上的少女,思索了阵。
终是同左右道:“先好生招待着她,再派几个人去城主府邸旁边打探打探口风。要是真被她骗了——”
妇人冷哼一声,眼中有了狠意。
“有她好果子吃的!!”
……
沈惊游在兵器行前等了许久。
一边等她,一边把玩着刚买来的弩。
手上的弩小巧精致,做工更是细腻无比。他想了想,决定过几天再去找个雕刻师傅,在弩身上雕刻一朵芙蕖花。
小芙蕖太瘦弱了。
她的力量太小丶太过于单薄,可他身侧却是险象叠生,在北疆有敌军义邙人,入了京都更是有沉浮的官场。他自己虽然能护着她,却又不能时时刻刻保她周全,万一遇见了什麽危险,她需要学一门技艺来防身。
北风呼啸,夜色汹涌。
沈蹊立在门侧,等了许久,估摸着时间,却左右候不到她。男人微微蹙眉,不免有些担忧。
她该不会是迷了路。
片刻後,沈蹊同兵器行掌柜打了声招呼,又将手里东西暂且搁下,起身去找兰芙蕖。
对于这个貌美的小姑娘,许多摊主都有印象。沈蹊一路问过去,忽见一人支吾不敢言语。
那人正是角落处买甜糕的小贩。
这摊位正在街角,十分隐秘,看见沈蹊走过来,那小厮面上带了几分心虚。
他无端地,害怕眼前这名衣着贵气的男子。
只见其腰间佩着长剑,长剑之侧又佩了块芙蕖玉坠子。这使得他每缓行一步,便是一阵琅琅声响。明明是温润的白玉,到了他这里,却让人感到一阵清冷与促狭,似乎发现了那小厮的不对劲,沈惊游走过来。
他站在一片光影交织处,目光审视,落下。
“你可曾见过这般高,身穿雪白色短袄,头上盘着两个发髻的姑娘?”
对方不敢看他的眼睛。
“没丶没有,街上人太多了,官爷,小的不记得了。”
他今日穿得是常服。
也许是这气势太具有压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