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珩瞧着对方探寻的眼神,薄唇抽了抽,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无碍……走吧,我们该重新入席了。”
周沅白没有吭声,给褚满清使了个眼色:“你先走吧,我与兄长还有话要说。”
褚满清察觉到二人之间涌动的诡异气氛,识趣地告辞离开。
凝滞片刻,周玉珩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周沅白扫一眼他如临大敌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敛起眼皮,道:“兄长何必摆出一副警惕的神情?只是闲聊罢了。”
“你我之间,似乎并不是可以闲聊的关系。”周玉珩嗤笑一声。
周沅白挑了挑眉,眉梢之间尽是疏冷,对此表示认同:“兄长说得有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接下来的话,兄长应该乐意一听。”
周玉珩一言不发,似是在等他的后文。
周沅白清俊挺拔地站在月光之下,冷白的光映在他的侧脸,显得孤傲圣洁,明明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态度,却偏偏盛气逼人。
不久,他缓缓启唇:“从小到大,你我二人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歇,说实话,我有些腻了。兄长对此,应该也感到厌烦吧?”
为了培养一个所谓合格的侯府继承者,周沅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迫成为了周玉珩的对手,要么超过周玉珩成为世子,要么被打压从此一蹶不振。
总之,永远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像“兄弟”一样正常相处。
“呵,就算我……又能改变什么呢?”周玉珩喃喃低语。
就是因为他清楚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当两人还是几岁的稚嫩孩童时,周沅白曾经跑到他的面前,说他不想要抢他的世子之位,让他去向父亲和母亲求情的时候,他才会冷漠地告诉他:不可能。
从那以后,周沅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极其听母亲的话,开始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候选人。
而他,也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只是周沅白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
“我可以不再针对兄长,也可以不再争夺世子之位,但是有一个条件。”说这话时,周沅白一改吊儿郎当的神色,认真又沉静,俨然是真心话。
周玉珩还算了解周沅白的为人,知道他说这话不是一时兴起,也绝非故意戏弄于他,眼眸顿时涌上几分肃然,反问道:“什么条件?”
话音落下,气氛陡然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兄长那有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时机合适了,我会自行来取。”周沅白的嗓音微微沙哑,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就像是对那件东西势在必得。
说完这话,不等周玉珩反应,他便转身离去,衣摆随风飘飞,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周玉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无声紧握成拳,嘴角忽地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这个弟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自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提出的条件以及那笃定的口吻,都让人无法拒绝他的提议。
一件他想要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值得他放弃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
第62章遇袭平白丢了性命
褪去喧嚣的夜色里,冷月悄悄躲进了云层,柔和又寂静。
蒋南絮闭着眼睛躺在木板床上,估摸着周玉珩应当快要回来了,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营帐外就传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
朦胧的烛火中,蒋南絮瞧见周玉珩的贴身丫鬟进来后,迳直走向放置衣物的箱子,从中拿了一件披风,转身就要离开。
蒋南絮支起半边身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回蒋娘子的话,府里来人了,说是世子妃突然晕倒了……”说到这,她停了停,并未继续说下去,只道:“殿下正打算赶回去呢。”
蒋南絮心思微动,脸上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试探性问道:“好端端的,世子妃怎会晕倒?”
丫鬟抿了抿唇,想着也瞒不住,如实回道:“据传信的人说,世子妃近日过于劳碌,又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这才支撑不住。”
这个小小倒是出乎意料,蒋南絮稍楞,旋即笑着道:“原来如此,那你快去给殿下送披风吧。”
见蒋南絮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丫鬟施了个礼,疾步离开了营帐。
待她走后没多久,烟云便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的表情,俨然是想说什么。
“世子妃有孕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蒋南絮呆滞地说。
心情却有些奇怪和沉重,倒不是嫉妒,而是她忽地意识到一件被严重忽略掉的事,由于前两个月的月事来的准确,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要做避孕,前几次没有,这次也没有。
若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抬眸看向烟云,嘴边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烟云,你可有法子弄到避子的汤药?”
闻言,烟云先是一怔,随即猜到她是因为世子妃怀了孕,才担心起自己的身体,故而宽慰道:
“在主母没有诞下嫡子前,后厨都会不定期地给府内的妾室准备避子汤,有时会混在食物中,有时则会谎称补药送来,总之绝不可能会让妾室在主母之前诞下子嗣,所以娘子大可不用担心。”
这样的方法普遍流行于各大家族中,府内上下大多心照不宣,烟云没想到蒋南絮会不知情。
“是、是吗?”蒋南絮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说法,想来也是,大家族中嫡庶的界限分明,绝不可能会允许她四姐姐那样的事情发生。
看来,她的担心着实有些多余。
稍稍放下了心,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难堪,毕竟她所担心的事居然是害怕怀上自己夫君弟弟的孩子,何其的荒谬。
*
褚府,素栖苑。
“眼下世子妃有孕,短时间内都不能侍寝,后院里岂不是你的天下?你就该趁此机会好好笼络世子殿下的心,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