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录
清殊回敬:“舒青殿下。”
舒青摆划着双手,纨绔模样:“如此生疏做甚,以我们的交情不是该坐下来同聊同乐吗?”
舒青带了刺的眼神,不怀好意上下刮着清殊。
她冷冷得回了一眼:“我和舒青殿下有交情吗?”
若要硬有什麽交情,那也是清殊要向他寻仇的交情。
他明显对答案不满意,直直盯着她:“清殊夫人,这是过河拆桥啊,若不是我把你送来五殿宫,你哪能有这般福气?”
清殊装听不懂:“我可是在大殿堂才头一回见舒青殿下。”
舒青见清殊话里话外都与他撇清关系,猛地急了起来,一把擒过她的手腕:“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清殊被逼得後退了一步,桃李也制止:“舒青殿下,这不合规矩。”
舒青毫无顾忌放声笑:“规矩?我舒青什麽时候被规矩束缚过。”
他那刺骨得眼神又开始投向清殊:“贱女人,就是该好好管教!”
说罢,拉着她就往外走,清殊挣脱不开,另一只手往荷包去摸符纸,在桃李急切得叫喊声中,却听到後面传来沉沉的两字:“舒青。”
来人是玄墨。他款款走来,衣袂飘扬,一副白玉公子的模样。
舒青敛了敛神,先开口:“玄墨,你这侍妾许是才来不懂事,我想着你也事务繁多,便想着替你教训教训。”
玄墨微微扬唇,目光有意落在他还攥着清殊的那只手,舒青反应过来,讪讪松开。
那白皙嫩滑的手腕就这麽一会泛起了红,他眼眸一暗:“你可知这是五殿宫?”
“我自然知道……”舒青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你可知清殊现在是我的人?”玄墨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却蕴了层寒冰。
他被盯得有些犯怵,玄墨对于领地和所有物有着极强的偏执,少时看上他的火缨枪,便故意当着长辈的面向他要,玄墨表面虽然大方不在意,背地里却设局陷害他,让他不仅当着长辈们的面道歉,还将火缨枪归还。
他也是那时候才发现玄墨的另一面,如今他们都已成人,玄墨的手段又会进阶到哪种程度,他不敢试,如今也只能咽下一口气,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待舒青走了之後,玄墨又撤掉了後院的侍从和侍女,偌大的後院只剩两个身影。
他这会才开口:“陆渊来找过我了,答应与我同谋。”
意料之中,清殊不冷不淡应了声。
倒是玄墨嗤笑出声:“看来武神陆元帅是真将你放心上了。”
他的语气满是不屑,只觉得陆渊实在是天性蠢笨,不擅权术。爱上一个人就像是长出一条软肋,从此仙灵界武神陆渊便有了弱点,而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有能让别人抓的弱点。
“事成之後,我只希望玄墨殿下能信守承诺。”清殊语音落,转身离开。
玄墨目不转睛得随着那道清冷淡薄的背影,想起昨日与陆渊碰面。
陆渊心思不在喝茶上,直截了当:“玄墨殿下的事我会相助。”
武神征战千百年,单是坐在一处就有掌控全局之感。
玄墨也不掩饰:“条件呢?”
陆渊正声:“一个前提一个条件。”
玄墨默声,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前提,清殊是我的人。”陆渊眼眸冷冽,“你要是敢碰一下,我就灭了五殿。”
这句话并不是吓唬。
玄墨擡起眼睫,一扫对面那漆黑的眼眸後移开,轻描淡写:“陆元帅大可放心,说条件吧。”
“条件。”陆渊停了一下,“我要地狱门通证。”
玄墨心中掠过一丝疑,先前五殿之中就在传陆渊和燎原此次入鬼阴都是为一件棘手要事而来,只是何人问他们都不肯透露。
鬼阴都地狱每殿各有十八小地狱,五殿共九十小地狱,每日在里面受刑的鬼魂不计其数。
陆渊看玄墨在沉思,开口打断:“是仙灵界的事,你管好你们鬼阴都这一亩三分地便是。”
他起身,垂眼看玄墨:“鬼阴都三殿四殿腐败成性,民生怨声不断,这些才是你该想的事。”
他们不是第一次交锋,他们年龄相仿难免被拿来比较,大名鼎鼎如陆渊,三界比武稳拿桂冠,令所有男人艳羡。难怪,会站在高位,说话做事总是倨傲不下,一出现就可随意指责他苦心经营上千年的鬼阴都。
玄墨唇边溢出一丝轻笑,手隐在宽袖中死死握着,直到指尖发白。
清殊半倚在门边,仰头于一成不变的极光天,有些怀念黎安州的雨过天晴和雷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