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指尖一顿,也不知是不是阎王失了规划,有一册竟塞不进去,而是特立独行地仰躺在上。
她不假思索地取下那一册,随之,在列的另一本跟着掉了出来,两册以古怪的姿态黏在一块。
一本横着,一本竖着。
“你变作命簿作甚?”胧明不解。
语气一如平常,气息也未变。
横在上方的那册书陡然变作狐身,狐狸叼着命簿,平静道:“入乡随俗。”
“那你叼它作甚。”胧明又问。
狐狸双眸骤亮,寻思着如何才能做好铺垫。
其实她还不愿这么快吐露身份,只是事关重大,她不得不说:“猜猜我找着什么了?”
胧明皱眉:“先离开此地,阎王要回来了。”
濯雪变作人形,吐出命簿,错愕道:“你如何得知?阎王都要回来,你走路怎还这么慢慢悠悠的。”
胧明淡声:“我金蝉脱壳,留下一缕神识领阎王直上九天,岂料她中途识破,将我神识打散了。”
“我们如何走?”濯雪话音方落,整座高塔摇晃不定。
书架颤动,桌椅摇晃,顶上簌簌落尘。
整座塔楼无一窗扇,从而也看不到外边种种。
“来得还挺快。”胧明看向黑魆魆的踏道,甩袖扇灭鬼火,不紧不慢走向阎王公案,坐上阎椅。
她左手托起灯台,右手拾起笏板,齐齐将这两样物什抛向阶口。
灯台与笏板飞袭而出,并未咚隆落地,而是被妖力推下木阶,送归原处。
阎王骇人的威压重若千钧,迫得濯雪头痛欲裂,她忙不迭将命簿收好,扶着书架站稳身。
坐在阎椅上的白发妖主腾身而起,将塔顶的阴灵珠扭回原位。
塔楼还在震颤,不知怎的,濯雪身往下沉,只觉得这高塔好似被连根拔起了。
她看向胧明,毛骨悚然地问:“还能走吗?”
“来。”胧明伸手。
濯雪变作狐身飞扑上前,挂在胧明的手臂上。
胧明承此重物,手臂往下微沉,连齐整的衣襟也跟着滑下一截。
“我……并未叫你这么来。”胧明拉着衣袖道。
36
就这天震地骇的架势,那好似千层齿轮般环环相倚的书架,竟也没有倒塌。
它们不动如山,安然无恙地俯瞰着底下的两个生灵,似能幻化成阎王的分影,口诵真经。
耳畔还在轰鸣,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背靠大树好乘凉,狐狸她抱紧了胧明的胳膊,便决意不松手。
“可我来都来了。”濯雪含含混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