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实在违不了礼制,那就算了。
但她知道,身为贵妃的萧思颜和萧厉是能帮她的。
在她病逝的那天,萧思颜伏在她的棺椁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京城双姝,才艺如何的卓绝,也终究抵不过岁月的蹉跎。
哪有什么幸福可言,她们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无尚的荣华。
我想驰骋沙场做巾帼豪杰,你想绘楼百座著书传世……
可终究都只是虚妄的理想。
送萧思容去江南前,简一言曾将一份图纸交到了萧厉的手上。
“舅舅,这是母亲为自己……绘制的陵园。”
萧厉一愣,双手压抑不住地颤抖,他接过图纸,展开,每一笔都精细得不像话。
的确是萧思容的手笔。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是简一言模仿萧思容的笔触,为她设计的。
“春暖花开的江南,希望您能过得好。”
遵从遗愿,简一言没有远赴江南守孝,而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继续绘制那本还没有完成的书。
《营构集录》,萧思容事先确定下的名字。
集百州地域的建筑制法步骤,构件形制和用途,工程术语和俗称。
简一言多想自己再长大些,长到可以出门的年纪,去走遍剩下的地域,以真实的方式,去亲眼见证那些风土建筑。
如果任务能够顺利完成,便打算如此做。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集录》会在自己的院子里丢失。
那时简易行正碰上瓶颈,监督的工程又出现了问题,官职一降再降。
为了挽回局面弥补过失,他想起了萧思容的书,想为己所用。
知道是简易行拿走的后,简一言气的食不下咽,从七岁开始就和简易行对峙。
后来萧家施压,简易行也还是没能拿得出。
因为《集录》遗失了,谁都不知道它到底沦落到了谁的手上。
简一言躺在床上用双手捂住脸,默默地哭。
他是为萧思容哭的。
呕心沥血十余载,一切都化为乌有。
他消沉了整整三年,期间简舒迟以兄长的身份给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简舒迟为他理顺发丝,柔声劝道,“别再和父亲动气了,好么?”
简一言默默不语。
他的内心在大声地拒绝。
事到如今,简舒迟向他袒露真心,他也毫不犹豫地拒绝。
简舒迟笑了笑:“如果我知道《集录》在哪呢?”
“……”简一言脸色阴沉,拳头紧握。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拿我母亲的东西威胁我,你还是人么?”
“将人伦置之度外,你觉得我还是不是人?”简舒迟搂抱住他,在他的颈间轻嗅,“我最喜欢看你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