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脱口而出,白婳都没意识到,她自己不就是所谓计谋里的细作美人?
闻言,宁玦表情严肃了些,他首先替师父解释:“师父对师娘感情始终如一,至于我,更不会行事轻佻风流,如今孤鸿剑法只传了两代人,尚不存在你说的情况,之后我的弟子,只会被要求得更加严苛。”
白婳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话有对长辈不敬的嫌疑,涉及剑圣的名声,公子没有直接恼她,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她垂下眼睫,自知有点僭越,很快收敛气势,也顺便从理直气壮的一方,变成了心虚掩饰的那个。
宁玦看她一眼,眼神不带责怪,寻常对话而已,他没那么多禁忌。
白婳不说话,他也不说。
僵持中,他不动声色将沾了红的手帕叠好,收到自己衣袖里。
白婳没注意到,等她后面想到这茬事时,目光在榻上扫视一圈没有寻到,便猜到是宁玦拿走了。
那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应该丢了扔了,或者真要收起来也得先洗洗吧。
她忍不住地脸热,伸手想要回来,却不直说,因为不好意思。
宁玦挑眉,故作不解:“什么?”
白婳气鼓鼓的:“公子留那东西做什么?”
宁玦也不掩饰是自己拿了,回复她:“纪念。”
白婳耳尖一烫,又没话说了。
宁玦开口:“你放才说,因为没行过仪式,自己还没资格看孤鸿剑招,其实在儋州时,我们已经在宁家祠堂里一起给我师父师娘敬过香了,他们养育我,教导我,与我父母无异,如此,我们只差拜过天地。”
白婳没吭声。
宁玦自顾自起身,走到一旁柜架前,柜架中层放着山庄女婢送来的喜服,他展开新郎的那件,大红铺开,细节都有,款式不俗,尺寸也与他合宜。
衣服搭在臂弯上,宁玦询问白婳:“如果临时的仪式简陋点,你能不能接受?”
白婳与他眼神对上,略微一愣,此刻他眼底熠熠生辉,带着平日不曾有的光亮。
“我……”
在她迟疑之时,宁玦已经将放着新娘衣装的托盘带过去给她瞧,确认尺寸依旧合适,宁玦眼底期翼更甚。
敬了高堂,拜过天地,再喝下合卺酒……能在特殊情况下完成这些,当算礼成了。
白婳手中攥着喜服袖边,心跳砰砰。
她问:“如果我不应,这会是公子的遗憾吗?”
宁玦回:“忘记江慎儿问我时我说的了嘛,如果生死由命,那我最后的心愿就是——娶你。”
白婳没有再犹豫,伸手抱住他。
……
夜色降临后,两人在屋子里点了好多根蜡烛,有穿堂风拂进来,昏黄的火舌扭姿摇曳。
白婳与宁玦一前一后都换上喜服,红光衬得人脸如晕,两人相对一笑,对碰过后共同高举酒杯,饮下了合卺酒。
这酒不烈,很温和。
上次江慎儿宴请他们时,白婳就已经尝过了。
之后是拜天地。
宁玦左手拿着两个垫子,右手牵着白婳的手,走到空荡荡的院落里,站定在最清辉的月光下。
彼此又是对视一眼。
自从换了新装后,两人总是忍不住的相互看来看去,因为好看,因为心暖。
宁玦收眸,将垫子放在地面石砖上,左右各一个。
两人默契伸手,相互扶持着屈下膝盖,手牵着手,一起跪在垫子上。
身上喜服衣尾层叠在一起,被夜风拂着,宛如流霞飞动。
宁玦仰头,郑重启齿:“月明皎皎为证,今日与卿共赴鸳盟,不因时移,不为境迁,无论外事纷扰,吾心向卿,矢志不渝……”
两人相牵的手更握得紧了紧。
白婳也开口:“任风雨如晦,十指紧扣,险阻同渡,共祈安康。”
两人对望一眼,目光重新向前,叩首拜过。
礼成,宁玦不愿耽搁,准备立刻展示剑招给她看。
白婳小声提醒他:“还没夫妻对拜呢……”
宁玦笑了,眼底不再似沉渊,当下看去,只罕见如漾动水波的暖池。
如果两人真有机会,正经的婚娶仪式他一定会补给她,眼下这些,是为叫她安心,安心得到孤鸿剑招的秘密,也安心与他紧密牵连。
相对着拜过,宁玦表情郑重其事。
起身后看白婳的反应,见她还算满意,宁玦问:“事不宜迟,现在教你。”
确实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眼下已经是傍晚,剩下的三十九式剑招又那么隐秘,估计不好学,说不准要熬个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