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醉酒之后,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亲她了?
但是,亲也不一定亲嘴,对吧?
活了快十九年,她这是第一次怀疑自己。怪就怪在以往活得艰难,风花雪月之事都未曾想过。
所以她想亲唐潋吗?陈惜言眼中有些挣扎,她觉得自己内心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可是她分不清这是什么。
“陈惜言。”
想得正入神的时候,陈惜言觉得自己手腕一凉,抬眼撞上唐潋的目光。唐潋正盯着她,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她此时的眼神,如同一面镜子,好似照的所有东西都无处遁形。陈惜言心中一慌,连连后退道:“你脸上有蚊子,我想帮你打蚊子。”
唐潋似笑非笑点头:“还有吗?”
“还有……别在这里睡,会着凉。”陈惜言硬着头皮回答。
“好吧,惜言。”唐潋看似接受了这个说法,她坐起身,拉着陈惜言的手进了卧室。
灯光昏黄,叫人看一眼便昏昏欲睡。唐潋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过去了,那双眼睛闭上,陈惜言松了口气。
随即她下床拿着一包黑色塑料袋,悄声离开了家。
——
又是那一片田地,和那一片麦子地。
还有那一座墓碑。
墓碑上的字刻得很深,不过寥寥数行就道尽了一个老人的一生。何时生,何时死。
陈惜言划开火柴,点燃了黄纸。橙红色火苗跃动着,将黄纸变成了灰烬,那些灰烬在空中飘荡,融进了无尽黑暗里。
最初的痛楚已经过去,陈惜言再次看到这个墓碑,心中只有一片无比的空荡。
犹如这一片望不尽的平原,她不想承认的故乡。
“奶奶,你知道我逃走了那一天是不是很高兴?”陈惜言站在灰烬之中,笑了笑,“你一定很高兴,只是很可惜我们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小时候,她每每被陈家赶出家门,都是奶奶给她一口饭吃。村中人厌恶陈家,尤其是不想沾她的霉运,可是何奶奶从来待她如亲人。
她的眼睛里含着水雾,一仰头泪水滴进了耳窝。咸湿又冰冷的触觉让她浑身一震。
火燃尽了,陈惜言又划了一根。
她的视线穿过墓碑,瞭望一块又一块田地。往东是书记一家的,往西是陈家的,这片土地上冬种小麦春种棉花,一年四季循环往复。
她的童年、少年,也如此循环往复。
何奶奶曾说,这里不是她的故乡,这里不是她的落脚之地。诚然这里不是,随着待她最亲的人死去后,她与华平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