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楚芷芩扶她坐在床头,上手为她按摩肿胀酸涩的额头,“你现在感觉如何?”
冷君竹眯起眼睛道:“还好。”
楚芷芩:“……”
两人沉默不语,房间瞬间重归宁静。
过了好一阵子,楚芷芩率先打破沉默,她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昨晚做的梦吗?”
前天晚上,属于师姐的一滴记忆成功融进冷君竹的识海。
在得到记忆后,花灵曾告诉过她,记忆融入识海后会以梦境的形式出现,这种方式和识海进入记忆不同,它更能让对方身临其境,感记忆主人所感,知记忆主人所知。
当年花灵本想将记忆融入自己的识海去探索她想要知道的答案,但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她转念一想,一滴记忆只有一次机会,倘若她不能从中得到答案,只怕会白白浪费这七滴记忆,得不偿失。
为此花灵劝阻过楚芷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记忆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楚芷芩不为所动。
记忆是死的,人是活的。
师姐不在她守着一屋子的记忆又有何用?与其死守着记忆不如让它发挥出最后的价值,更何况玄青师尊为她争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再者她从不是畏手畏脚之人,相比之下她宁愿放手一搏,当一个赌桌上的赌徒,推出所有的筹码,只为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楚芷芩的问题只得到了冷君竹一个漫不经心的回答:“忘了,估摸着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末了她又补了句:“怪讨厌的。”
楚芷芩按摩的手一顿。
怎会不重要呢。那些过去怎会不重要呢?
冷君竹的话像是柄淬了毒的利剑狠狠刺在楚芷芩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剧烈的疼痛疼得她眼眶发热,脸颊两侧绷得紧紧的,她只能咬紧嘴唇才能不让眼泪落下。
“没关系的。”她听见自己颤抖着嗓音说道:“会好起来的。”
一滴记忆不行的话,还有六滴。
“大概吧。”冷君竹并不在意,她挥开楚芷芩的手声音略显烦躁道:“我想沐浴,你帮我叫桶热水来吧。”
“好,我现在就去。”一点小小的要求楚芷芩自然不会不从,她偷偷抹去眼角的眼泪,转身离开。
门关上了。
一直游刃有余的冷君竹突然卸了力气,重重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望着床顶发呆。
她怎么可能会忘。
昨晚的梦境历历在目,那呛鼻的硝烟混杂着血腥的味道,如同枯草的头发和沾满污垢的脸颊。
以及那双眼睛。
在地狱中闪烁着不屈向往着太阳的眼睛。
她如何能忘?
但,这些记忆是属于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