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脸微微红了,起身站到了榻边,对贾政说“说正经的…”
贾政轻咳一声,正色道,“好吧,说件正事。”
王夫人凝神,只待细听贾政说话。
“夫人以后若是因为我有哪里不高兴了,直接告诉我或者发些脾气也使得,我不想你总是憋在心里,还要做出柔顺贤惠的态度来。”贾政一番话真心实意,说罢,微笑看着夫人脸庞。
王夫人本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事,哪承想却是这么几句话。一时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尴尬,脸色变来变去,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愿意这样与我相处吗?”贾政不解,遂问道。
王夫人抿抿唇,又坐在了贾政身侧。眼神却不知要往哪里放,虚扫过贾政全身,又定在了贾政脸上,他神情认真,正等着她的回答。
王夫人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很多年不曾有过的,就像是回到了他们新婚的时候。
微不可查的,王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贾政很是高兴,将王夫人紧攥的两手轻轻分开,握在自己手中,轻轻摩挲着。
贾政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夫人脸庞,轻声说“我在外面也总是记挂你的。只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却常常又因一时冲动更让你伤心,这是我的不对。”
贾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一些心结,先前发生的再提也于事无补。只是从今往后,就像我刚才说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对我说就是了。”
“我只是觉得,有说有笑,有玩有闹,这才像是一家人。”贾政说罢,细看夫人神情。
王夫人听了略一颔首,轻笑了声才说道“什么年纪了还说笑打闹呢?在孩子面前也不成体统,更别提让老太太看到了。”
贾政见王夫人说到后半句语气低沉,自己思索一下也明白了其中关键。应当是年轻时候王夫人因为性子直爽,不会做掩饰之词曾让老太太有所不满。所以这些年才慢慢将自己揉搓成了如今柔顺安静的样子。
的确,贾政仍能从如今她的性格中推测出她曾经的模样。
贾政叹口气,所谓事缓则圆,自己也不可心急啊。
“那么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不需要忌讳那么多了吧?”贾政说罢,也不等待夫人的回答,起身理了理衣衫,牵起夫人右手,二人就去花厅用晚饭了。
对酒当歌月满天王夫人睡……
王夫人睡午觉之前已经吩咐好了晚饭,待他们到花厅时,伺候的人已经准备好,就等传菜。
陆陆续续,薛姨妈与孩子们也来了。林如海因为近日衙门公事繁忙,只是听说贾政回来了,也特意抽时间来用晚饭。
因他们几家素日来往紧密,相处起来也不很讲究规矩。三家人用饭,也就分了两桌,贾政林如海一小桌,王夫人薛姨妈与孩子们一桌。
孩子们因见贾政回家,也很高兴,王夫人与薛姨妈更不必提,姐妹俩连日来少不了互相宽慰,因此他们那桌说说笑笑,也没太多规矩。
贾政这里,将自己半个月在
湖平县的发现详细说与了林如海。林如海任巡盐御史已有几年,此职位与贾政所管的水务,公务有交叉的地方。因此林如海对贾政所言也很是了解。
只是林如海听到贾政的猜测后,也是一阵沉思。
“按照存周所说,贾家素与忠顺王府不和,所以他举荐你担任副总河,定是心怀不轨了。”林如海分析道。
贾政点头回道“此次湖平之事,其中凶险很多,幸好我提前有所准备,不然也许已经遭了暗害。”
林如海宽慰道“身居高位,总是如履薄冰,存周如今安好,也就不要太过忧虑。”
贾政摆摆手笑道“倒没有太多忧虑,既然敌暗我明,我必须时刻警惕。”
“只是我最弄不明白的就是这批货与忠顺王的关系,究竟是他抢了人家的货,还是这批货本身就是他的,运送途中出了岔子,秦家反要私吞呢?”贾政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林如海问道“这两种推测有什么紧要呢?”
贾政这才想到林如海并不知道鸦片的利润巨大,因此他靠近林如海,详细陈述了这东西的危害与其中巨大的利润。
林如海听罢,微微惊讶,“若这货物如此重要,存周所做的两种推测的确急需区分。”
贾政点点头“只是孙鹏程已死,水匪又问不出什么话,他们应当也不知道这些机密。秦家的人我并不认识,贸然去问,也不会有结果。”
贾政又叹口气,喝了杯酒。
另一桌的王夫人倒是时刻关注着贾政动向,此时见他喝了不少酒,就起身过来,拿走了他的酒杯,重端过来两碗素粥。
贾政对夫人一笑,端起粥连喝两口,说道“还是家里的粥饭合我胃口。”
王夫人将另一碗粥端到林如海面前,轻轻一笑,便回去自己座位了。
此情此景,林如海又是好笑又是羡慕,也喝了一口粥,直言道“嫂子对你关爱非常,却让我有些羡慕了。”
贾政知道林如海心中所想,也不好出言宽慰,拍拍他肩膀,又以粥碗与他碰了碰,说了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林如海黯然垂首。
“我被水匪绑了的时候,也总害怕,一朝不慎,丢了性命,家中妻儿又如何是好呢?”贾政说到这里,眼神看向那桌正笑闹着的孩子们。
又笑道“外甥女活泼可爱,聪慧伶俐,岂不是你最大的牵挂吗?”
林如海笑笑,举起酒杯,说道“这杯酒庆贺你平安回来。”说罢,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