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平淡得像是在叙家常。
后备箱自动打开,沈小桃拒绝了宁秉贺的好意,自己一鼓作气地将箱子放到车里,开车门,对上了陆昘那张惊喜与惊吓交加的混账笑脸:“surprise!大侄女,好久不见啊!”
沈小桃瞅了他一眼,很是淡然:“是挺久不见的。”
沈小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陆昘于她不过是邻居家的小孩,还是小时候拽她辫子讨人厌的那种。
话说回来,自沈小桃高中毕业到现在,两人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她不是爱回忆的人,因为人总要往回看的话,记忆会绊住前行的脚步。
沈小桃没细想,她拒绝了宁秉贺的好意,自己将箱子举起,塞进了迈巴赫的后备箱。
随着后备箱合起,她看着陆昘的浴袍:“没想到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另类。”
“没良心的小丫头,一点热情都没有。我可是为了来接你起了个大早。”陆昘刚抖擞地脱了鞋,将发酸的小腿盘放到驾驶座上,车门就被人拉开。
宁秉贺扫了他一眼,陆昘自觉地站了起来,坐到了副驾,下车的瞬间他被春风冻得缩回了腿,将四肢重新缩回浴袍睡衣里,与躯干汇合。
他是早上被宁秉贺从温柔乡里拉出来的,昨夜的小野模身材曼妙,清晨了他才发现女人脸长得也不赖,当即春心荡漾提枪上阵时被宁秉贺扰了好事。
宁秉贺进屋后也没看就扔了件衣服到床上,小野模先是愤懑,等看清了宁秉贺的脸后当即脸色通红地穿好衣服,气得陆昘心里直骂娘。
宁秉贺坐上了后排,与沈小桃并肩,示意司机开车。
沈小桃想问陆昘宁秉贺为什么会知道她回来,还有了她的号码,但宁秉贺坐在她的身边,她实在不好开口。
相隔五年,直接问人家为什么联系自己还是有点冒昧了。
“这次回来做什么?”陆昘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罐子巧克力,圆滚滚的巧克力在铁皮罐里来回撞晃,他示意沈小桃伸手,“是你外婆的周年还是什么?我听你舅舅说的。”
十里八村谁都知道沈小桃命苦,没爹没妈全靠外婆一人将她拉扯到十三岁,后来又靠着宁秉贺的资助上了大学。
“被公司下调到冚州的分公司了。顺便收拾一下外婆的遗物。”沈小桃爱吃巧克力,捏了一个放在嘴里嚼,舅舅已经发了好多遍信息给她了,如果再不回来收拾外婆东西的话,他会看着处置。
“你被下放了啊!”陆昘幸灾乐祸,“好事啊,在古代叫左迁,高低得写首诗庆祝一下啊。”
沈小桃刚打开笔电,听陆昘这么一说总觉得怪怪的,但陆昘打小的嘴就像抹了开塞露一样,沈小桃寻思嘴贱也可能算是不死的癌症。
她假装听不见全当关爱病人了。
笔电连上手机的无线网,消息就开始响个不停。
宁秉贺说:“车上不要用电脑,容易晕车。”
“马上马上。”沈小桃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还是飞快。
擎天调她回冚州,说是下放基层进入团队历练,实则是明敲暗打,她本就是半路出家,本以为靠努力考来的证书能被上海那群二世祖认可,没想到被人穿了小鞋,一巴掌打回了老家。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靠山,更何况是挤在建筑这个饼比人多的行业。
后视镜里,宁秉贺始终侧着身子,专注地看窗外的风景。
陆昘收回视线,嘴巴依然喋喋不休:“你这丫头这次回来算赶巧了。家里正好有喜事。”
“什么喜事?”沈小桃盯着笔电,开始着手画领导刚派发的图纸,她对七大姑八大姨结婚生孩子没兴趣,她离开冚州七八年,早和所有的亲戚断了往来。
陆昘得意洋洋的憋着坏水:“过年娶新媳妇,真是喜事临门,你这个小丫头离家多年,也不惦记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可告诉你,下个月你小叔可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你马上就要有……暧,秉贺,你是她小叔,那小叔的老婆她应该怎么称呼?小嫂?小婶?还是小妈?”
指尖停顿在键盘的上方,沈小桃的大脑冷不丁的从记忆库里抽取出一条片段。
那是她六年前和宁秉贺在上海八十块一晚的小旅馆时候,她双臂展开,迎合着宁秉贺,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献祭似的奉上,然而下一秒,她突然问出了自己也没想到的问题。
她说:“我们这样算不算**?”
她又说:“那我以后算我自己的小婶吗?”
两句话把素来冰山似的宁秉贺问得耳根发烫,他没有回答她的胡言乱语,或者说,他用身体惩罚了她的异想天开。
沈小桃笑眯眯地对着陆昘道:“你小妈。”
巧克力里面是脆脆的夏威夷果,陆昘一口咬碎,他的骨传导很清晰,导致他没听清沈小桃的话,茫然地回头:“什么?你说什么?”
沈小桃去看宁秉贺,没想到后者也投来视线,沈小桃当即挤出一个笑,很是惊喜的模样:“真的吗?小叔,你真的要订婚了吗?真是突然,想必新小婶一定是个非常好,非常棒的女人吧!我都等不及看看你们结婚时的样子了!”
沈小桃不知道这个小婶到底棒不棒,但陆昘的坏水付之东流,他摇着头,很是遗憾的对宁秉贺说沈小桃:“我就说吧,这丫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