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宁秉贺养了五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十八岁,再吃穿人家的,就说不过去了。
他爸沈承书是宁远山资助的孩子,在二十岁那年犯事后就与宁家断绝了关系,她叫宁远山爷爷,和叫外面收纸箱的大爷根本意义上差不多,都只是礼貌性的称呼,毕竟宁家和她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
甚至连书面上的收养关系都没有。
宁秉贺被她说得哑然,跟在他身后笑眯眯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了长发披肩的女人,餐厅顶光温柔,将她的长发晒成了温软的亚麻色,她的眉眼潋滟,纤细的手腕托着巴掌大的脸看向落地窗外,留给宁秉贺右侧脸颊的一个浅浅的梨涡。
像晨曦里的桃花苞,正在含苞待放。
宁秉贺冷不丁的怀念起来了,怀念起那个说长大了要嫁给她的小女孩。
少女的爱恋好比春末早熟的蜜桃,明知酸涩,却还是忍不住将浓蜜的爱意显摆出来,欲盖弥彰地藏在重重叠叠的绿叶后,等心上人出现,再随风一起,明目张胆地释放自己甜蜜的清香。
但长大后的沈小桃不是,长大后的沈小桃是一颗藏着“口腹蜜剑”夹心的巧克力,心中打得算盘无人知晓。
本以为真是娇滴滴的小雏鸟,没想到翅膀硬了后就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沈小桃见宁秉贺不说话,以为对方在心里敬佩自己的独立自强,不禁沾沾自喜。
“住我家吧。”宁秉贺说话的语气平淡无常,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劲,“要不就住万象城楼上的酒店,我给你开个月租,直到你离开冚州为止。”
沈小桃那句“你有未婚妻这样不好吧”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宁秉贺接着说:“玲珑湾小区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是不住我就租给别人了。”
“住住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沈小桃露出八颗牙,笑得谄媚,“那租金能不能便宜点?”
陆昘姗姗来迟,一身米色休闲服穿得更像每日闲来无事只知道在自家泳池举办in趴的二世祖,沈小桃咬着吸管含情脉脉地看他,陆昘摘下墨镜,翘着二郎腿,以为沈小桃被自己的魅力折服。
“干森么?”陆昘板起脸,警告沈小桃,“你可别爱上我,我知道我有几分姿色,但我今天明确的告诉你,你不是我的菜,我俩之间,永无可能!绝对!no!”
“这些年你赚了不少钱吧。我记得你家本来就挺有钱的。”沈小桃记得陆昘就住宁家边上,也是独栋的别墅,看陆昘外套上扭得和天津麻花一样的牌子图案,伸手就上去摸。她休息日鲜少逛商场,但铺天盖地的填鸭式营销她还是能认识几个奢侈品品牌的。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你想轻薄谁!”陆昘打掉沈小桃的手,看了宁秉贺一眼,后者神情冷淡,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小桃这次干脆,指着菜单给陆昘看:“我想吃他们家的龙虾天使面,你能不能请我。”
看见上面一千八百八十八的价格,陆昘扶额,倒不是被价格吓到,而是怕宁秉贺生气,毕竟沈小桃对面就坐了位天使大款,怎么不叫他请。
宁秉贺手中叉子撞到磁盘里,见二人都看向他,宁秉贺冷声说了句“抱歉”。
“也请我小叔吃一份吧。”沈小桃吃水不忘挖井人,今天铁定了要扒陆昘的钱包。
“吃吃吃。”陆昘大手一挥,又点了几道。
小腹三层,非一日之馋,沈小桃本打算吃饱餍足后先和房东去看自己的房子,结果接到了舅舅的电话,催促她快点,东西已经被舅妈放到了小区的楼梯口。
二婚的新舅妈嫌家里有死人的东西不吉利,见沈小桃来了,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穿着红色的风衣踩着高跟鞋就走。
沈小桃赔着笑脸,将两个摞起来有她人高的箱子抱到宁秉贺的车子里,平时只拉霸道总裁的迈巴赫摇身一变成了骆驼祥子的黄包车,驶进玲珑湾时保安都多看了两眼。
同时,沈小桃也瞪大了眼。
第3章小桃花
沈小桃觉得宁秉贺和自己有代沟。
她说的旅馆是一晚五、八十块的那种,冚州近年发展直逼一线,但城乡结合部的巷口那里还是会有逼仄阴湿的小旅馆,门口挂着破旧的小灯牌子,进去后木楼梯下会钻出几个东张西望的老鼠头。
而不是像玲珑湾这样,遍地豪车,一年的物业费就要二十万。
毕业两年,沈小桃手里也就存了二十万。
她上学那几年正好赶上了房地产行业的回光返照,大把的工程项目排着队等着人算造价,沈小桃那段时间白天学习考证,晚上接单替人投标套清单,大二的时候软件玩顺了,又给人建模,大学四年,每天的睡眠时间平均下来不过五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