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视力很好,但老男人轻度近视多年,习惯使然下蔺陈戴了眼镜,但不是老男人那副价值不菲的金边眼镜,而是很大众的黑框平光眼镜,撑在鼻梁上近乎遮了半张脸。
看了有半小时,他喝了两口枸杞茶,想着醒醒神看完最后一点内容,可眼皮却发沉,纸页上的字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咚的声,剧本从手中掉在地板上。
蔺陈被惊醒,恍惚中他听到房间外似乎有敲门声。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忍着酒后的倦乏,蔺陈光脚起身去开门,连拖鞋都忘了穿。
春夏之交的深夜凉意很重,蔺陈脚底一阵发凉,想回去穿鞋但想想就几步路还是算了,强忍着冷意去开门。
咔哒声响,门应声而开。
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头上戴了顶纯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全身裹在黑衣里,连裤子带鞋,一身黑,他直直站在那里,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楼道里的感应灯落下薄光,在他脚下投出落拓的影子。
“蔺陈。”
那人轻声喊了他名字。
蔺陈登时滞讷住,许是酒精的后劲使得反射弧变得迟钝,他愣在原地,冷白肤色映着玄关的灯,黑框眼镜在他眉眼间拓下浅浅的阴翳,越发显得他的脸小,而镜片后的那双黑色眼睛乍显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谢初泊垂眸望向蔺陈光着的脚,“不凉么?”
蔺陈意识回笼,眸子艰难地从他漆黑深邃的视线里抽离出来,霎时间恢复成以往又冷又淡的模样。
“不凉。”蔺陈让开身子,“要进去坐一会儿么?”
“好。”谢初泊摘下帽子进屋。
蔺陈关上门,“等一下。”
说完去穿了拖鞋回来。
谢初泊忍笑,“不是不凉么?”
蔺陈没作声,灯色昏暗,他只穿着件单薄的深色睡衣,大概是刚睡醒没多久,蓬松的栗色发丝被压得有点乱,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却平白给他添了几分学生气,倒是没了先前那种寡淡冷清的疏远感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微妙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谢初泊站着没动,静静看了他几秒。
静默半晌,谢初泊主动开口:“听吴哥说你接了方导的本子?”
“昨天定下的。”蔺陈随口答了句,他奇怪谢初泊为什么找他,便问道:“你……找我有事么?”
谢初泊语气平静:“刚知道你来了横店,过来看看。”
他说得平静,可心情并非如此。
深更半夜来这儿,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或许因为他们是队友又同在横店,又或许只是他骨子里的冲动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