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陆杨找小二要了几张油纸,把月饼包好,说带给罗家哥哥吃。
谢岩突然问他:“罗家哥哥说亲了吗?”
陆杨点头:“年底就要成亲了,他们比我们大,早说亲了,今年兄弟俩相继当上衙差,这事才成。男人没个养家的本事,不好成亲的。”
包好月饼,陆杨把油纸包给谢岩拿着。
他吃了饭,嘴上口脂都吃没了。他要补补。
他跟谢岩说:“我以前都没打扮过,他俩肯定吓一跳!”
陆杨拿着口脂,慢吞吞的摸着嘴巴抹。没有镜子,他只能两指并用,一根手指摸索,一根手指紧随其后,往唇上添色。
中秋节是个大节气,酒楼饭馆的人多,街上的人也多。陆杨还要躲一躲路过的人,怕撞到了手,把口脂涂到脸上去。
谢岩看他好难,说:“我帮你涂。”
陆杨抬眸看他。今年的谢岩,已经比他高了,需要他抬眼才能看到脸。
沉沉夜色里,只有暖黄的灯笼照明,各处都暖融融的。谢岩那张颇为冷淡的脸,也变得有了几分暖意。
陆杨垂眼,收了口脂盒子,来回抿几次嘴巴,催着他走。
“我好了,我们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他根本没有弄好,谢岩观察力又强,注意到一点颜色偏差,视线就总落在上面。但陆杨不承认,说他是故意挑刺。谢岩便不敢说了。
和罗家兄弟碰面后,他们俩果然被陆杨的妆面惊到了。连声说他是大哥儿了。这话触动谢岩的心弦,情绪低迷。
他们玩到一处,人群里挤着,又到处去找有彩头的铺面猜灯谜。
才当上衙差的罗家兄弟不能玩太久,要去换班,跟他们指了很多路。哪里热闹,哪里冷清,哪里装点好,还有河岸边放莲花灯的好去处是哪里,都明明白白的。
谢岩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少了两个人,他们又出来太久了,陆杨有了退意,说:“有点累,我们回去吧?”
谢岩左右看看,问他:“你不猜灯谜了吗?”
陆杨摇头,“带着你这么个大才子去猜灯谜,这不是欺负人吗?”
谢岩听不得“大”字了,更不高兴了。
今晚的陆杨,也摸不透他的心,追着哄了数次,越说谢岩越是不高兴。等陆杨看见有卖面具的,带他过去玩,试了几个面具,装作不同的人,来跟他逗趣,谢岩才笑了笑,给他买了小狐狸面具。
陆杨拿着狐狸面具,遮了半张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人也跟着摇摆,问道:“为什么给我买小狐狸?你是不是觉得它跟我特别配,觉得我心眼特别多?”
谢岩没那么多的想法,他说:“小狐狸好看。”
因陆杨拿小狐狸跟自己做比较,谢岩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又说:“跟你一样好看。”
陆杨听着夸赞,心中只有咯噔咯噔的声音在响。某些东西破碎了。
人长大了,关系就会变。他要懂得避嫌了。
今夜回家,他们等着热水洗漱时,一家人在院子里赏了会儿月亮。
陆杨看着天上的圆月,看它被云层遮住又复出,一如心中的情思,明明灭灭。
而谢岩迟钝,直到第二天早起,他翻身坐起,在炕边吊着两条腿,迷迷瞪瞪的,突地惊醒。
陆杨是大哥儿了,到了相看说亲的年纪,他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让陆杨过来给他穿衣裳梳头发了。他要懂得避嫌了。
谢岩不懂得照顾自己,梳头穿衣却会。
他收拾完这些,在房里坐了会儿,发现陆杨也没来敲门,说不清心情,他开门出来,径自摸去灶屋,没见到那一股小旋风,只看见他娘在摆盘盛粥,见他来了,笑道:“起啦?去叫你爹来吃饭吧,杨哥儿走得早,说铺子里有点事,抓了两张饼子就走了。”
谢岩懂他的心情了。
像一团烧得旺旺的火,被人压了一桶厚实的灰。憋闷烦躁又无处说理。
饭桌上少了个陆杨,家里安静了许多。
谢岩找他父亲请教,“爹,要是我把灶里的火烧灭了怎么办?”
谢夫子很久很久,直到谢岩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开口说:“再烧一次。”
“哦。”
好简单的事。
谢岩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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