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太甜。”年纪大了,太甜吃的牙疼。
“欸,好咧。”江璟云笑应,拱手退下了。
看着欢欣雀跃离开的背影,杨侍读摇头叹气,“青春无寻处,唯有少年初【2】,凌云之志,天也怵。怕只怕,东风吹破少年梦,百计用尽,浮名虚利,终是一场空【3】……”
幸好,少年正意气,得到解决方案,高高兴兴回去与好友汇合,相聚一起,纵酒寻欢。
至于明日之事,明日再愁,人生几何,对酒当歌!【4】
十天后,江璟云才拿着已经添上三位上司笔墨的最终版,来到翰林学士赵孟诚面前。
这次,赵学士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才抬头看向江璟云,问出跟杨侍读一样的问题:“此书,你与何人所著?”
江璟云这回学乖了,直接回答说是在三位大人的指导下,他与张正柏、苏玉珩协力完成的。
“哼,少来糊弄我。”赵学士冷笑,随手翻起手中的书册,看着里面还空着的序章,以及屈数可数、风格迥然不同的几页注疏,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主意,是杨皓那老东西给你出的吧?”
江鹌鹑不敢应声,心里暗暗叫苦,后悔昨日跟苏玉珩下棋时,没有奋力一搏,才迫不得已再次接下这趟苦差事。
不过好在,对方也没有非揪着要一个答案的意思。
只是有一点,赵学士不太明白。
提起杨皓此人,那第一印象必然是胸无大志、毫无进取之心,整日只知道抱着几罐茶叶当宝贝的老头子,但他能稳坐侍读位置几十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处事圆滑谁也不得罪,安分守己什么也不抢,就这样浑浑噩噩混了一辈子。
若按他以往的性子,肯定是万事不凑前,只求不沾身。
没想到这次破了例,为一本书掺和进来,倒是让赵学士有些意外,他看向看着江璟云,有些疑惑,“你是有什么能耐,能说得动他?”
“啊?”江璟云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啊,拍茶叶的马屁算不?
瞧他这样,也不像是个明白人,赵学士索性不再深究,转而问起别的事:“你是哪里人?师从何人?”
啊,问这做什么?
这些人说话怎么回事?
怎么都爱说着说着,话题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弯路超车也不是这么玩的好不好!
他就算揣上八百个心眼子,也玩不过这些老油条啊!
土拨鼠要闹了!
啊!!!
江璟云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低头恭敬回道:“下官广府青县人,幼时跟随一位孙姓夫子念书,后于府城官学求学。”
“如此,”赵学士点头,“去年衣锦还乡,感觉如何?”
又跳了,话题又跳了!
您老到底想问啥,直接说成不成?我年轻,骨头软,啥都能招。
江璟云心里无能狂怒,嘴上唯唯诺诺:“故里依旧,甚好。”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赵学士嘴角微挑,一脸意味深长,“我问的是,衣锦还故里,金银盈几许?”
按照惯例,朝廷会给予新科进士一段假期,允其回乡。在此期间,那些士族乡绅、地主富商为巴结讨好,经常不惜本金、重礼相赠,以求搭上关系。
久而久之,积习成俗,大家都默认,回乡之日,即是家财万贯之时。
对此,江璟云也是知晓的。
也不是没有送到他面前的人,只是他全部将之拒之门外,就连宴客时,邻里乡亲送来的鸡鸭蔬果,都会以礼金形式一一返还回去。
“哦,为何?”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一声声清脆的“哒哒哒”,像是在敲打人心,“古往今来,财帛最是动人心,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又不是饮风食露的仙人,”江璟云老老实实回道,“在下一介凡人,食五谷杂粮,自然不能免俗。”
“那为何不收?”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沾上就是麻烦。”江璟云摊手,坦然一笑,”家中虽不富裕,但也温饱无忧。所以,还是关起门来,吃自家的饭比较香。”
瞧江璟云气定神闲、镇定自若站那作答的样子,不像作假,看来是真不觉得这算好事。
坦然承认,淡然处之。
性子倒是不错,难怪能入那老滑头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