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
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江凛,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两人都心知肚明,让人误会的举动是什么,是小心翼翼把在草地上哭到睡着的人抱回温暖的巢穴,是莫名其妙却又割舍不下的期待,如果江凛拒绝的态度再决绝一些,或许他能做到不再去想为什么,但是偏偏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江凛哑然失笑,组织一会儿语言,意味不明地开口:“上次这话,还是我对你说的,当时你神志不清到没法回答我。”
“陆辞言,你有这么喜欢我吗?为什么喜欢我?”
陆辞言:“……”
陆辞言紧闭的眼,鸦羽般浓密的长睫随着主人的情绪轻颤,眼皮微微泛红。
他答不上来,他只是觉得,江凛生来就是要喜欢他的,不喜欢他才没有道理,不喜欢他才奇怪。
是啊。
可是为什么呢?
寒月为物内陇上一层寒霜,白色的床单和地面在月色中,凉的令人生寒。
江凛坐在床头边上的桌子前,看着窗外的月色发呆,一张单人小床上,陆辞言蜷缩在被子中,只露出半张脸,即使在热气的烘烤下,他的脸依旧白到令人心悸,是一种脆弱到令人心碎的白。
指针走过了几圈,窗台上,一根毛茸茸的长条忽然伸出来,打着卷,灵活到鬼魅的程度,在他凝视的虚空中。
刷地一下,甚至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白色身影迅速坠落,快到眼睛只来得及捕捉模糊的残影。
接着——
嘭地闷响。
夜并没有就此沉寂,窗台的猫瞄了声,嗓音甜腻到像是黏糊的液体糊满喉咙,悉悉索索的几声响动从窗户下传来。
尖锐物体刮过红砖墙面,欻欻欻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猫叫,凄厉如幼童啼哭乍然响起,那猫全身毛发炸开,裂开嘴冲着楼下,发出恐惧而疯狂的嚎叫。
他定睛看去,心不由的猛地一跳,浑身寒毛倒立!
深不见底的夜色中。
血淋淋的手扒在窗台,指甲满是血迹。
以及……
一张微笑着的,鲜血淋漓却又残破不堪的脸。
黑洞洞的眼睛只剩下眼白,直勾勾地盯着他,缓慢地勾出一抹笑,血肉翻飞的脸在这抹笑中,四分五裂。
在那瞬间,江凛感觉到自己胸腔的心脏跳到快要冲破胸膛。
它笑着,惨白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只可惜在血迹布满的脸上看不出,只觉得这张脸皮就要从破瓜一般的脑袋上剥离,只剩下一点点挂在骨头上。
它双手撑着窗台,费力地爬上窗台。
那是怎样的一副身体,浑身的骨头已经断裂,手骨勉强拖着她在墙面上爬行。
猫尖锐的叫声停止了,变为警告示威一般地低吼,那双碧绿的眼瞳紧缩成一条细缝,几乎是和它截然相反的全黑。
它爬上窗台,浑身血液,染血的手掌费力地拍着窗户,血液顺着玻璃窗流下长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