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怼她:“那你去养李思凡啊,你问问她愿不愿意认你当妈。”
我也毫不客气?地回怼了过去,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李思凡,我妈追着我揍,我童言无忌地拆穿她一样,这次没给她留面子,一下将她这么多年的小?心思都给明晃晃说?了出来。
她气?得把?手?里的衣服一下摔在沙发上,要过来揍我,我爸见?状,立马过来拦:“行?了行?了,今天我就走了,你们俩也给我点安生日子,再这样我都不放心离开了。”
我妈最?后?只是狠狠剜了我一眼,到底是没有动手?。
我们借了别人家一辆小?面包车,陈州爸,我爸,陈州,我和我妈,五个人坐在上面,何阿姨并没有来送陈叔叔,只有陈州来。
我上车的时候陈州已经坐在上面了,他在座位的最?后?面,手?里玩着一个机关锁。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陈叔叔也不说?话,他们父子就维持在这样一种古怪的氛围里,甚至我们家也不敢表现得太幸福。
我有些懊恼,一把?把?头上缠着的纱布扯下来,团了团塞进口袋。身边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我知道,我妈又在幸灾乐祸了。
大车从平西出发,慢慢悠悠开去了火车站,我趴茶色玻璃上看外边的风景,果然坐汽车和坐自行?车就是不一样,以后?我也要挣钱给我爸妈买大汽车。
那辆面包车很快到了火车站,我爸和陈国?涛叔叔下车拿了行?李,他还是不放心,又多叮嘱了我两句:“在家好好听话,别惹你妈生气?。英儿你也是,孩子还小?,别跟她计较,她有什么不听话的你告诉我,等回来我就收拾她。”
“你话倒是说?得好听,哪回不是我做坏人。”我妈冷着脸给他整理衣服,“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和羌儿在家等你,行?了,去吧。”
我笑嘻嘻地装大人学?我妈说?话,故作老成地说?:“行?了,去吧。”
如?果我知道,这是我和我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一定不会将这句作为故事的结尾。
我会说?,爸,早来回来,我在家等你呢。
一直到回家,陈州也都没有说话。就连送国?涛叔叔上火车的时候,他都只是草草两句。
国涛叔叔对他说:“在家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陈州说?:“嗯。”
“那我走了。”
“嗯。”
他也没有和我说?话,我也拉不下脸去自讨没趣。连我妈都发现了我们之间?萦绕着的微妙氛围,回家就问我怎么陈州最?近都不来家里吃饭了。
“不来我们家吃饭肯定是有别的地方吃饭了呗。”我坐在书桌前,解着李思凡给我出的例题,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有一套,以前不怎么明白的原理被她一点就通。
“你俩吵架了吧。”我妈在一边收拾着我的衣服一边说?,“要我说?,你们这群小?孩子有什么隔夜仇,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哪有过不去的坎?”
“不要。”我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算出答案,翻到最?尾页核对了一下,还真算对了,“我们已经割袍断义了,我再也不跟他玩了。”
“净说?小?孩子话,人家陈州对你多好啊,每天晚上回来还给你开小?灶,不说?这个,就说?你打上学?起,哪次不是陈州载你上学?的?”
“那我对他也不差啊,我每次都把?鸡蛋里的蛋黄给他吃,他还吃了我家那么多饭,他被他爸妈关在家里的时候我还去给他送吃的。”
“得得得,我不管你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你的学?习给搞好知道吗?”
“遵命。”
我再次见?到赵倩,是在期中考试不久之后?,她因为缺考,名?字排在我们班最?后?一个。到了冲刺班,我的名?字也不如?以前那么耀眼,但好歹能挤进个前十五,偶尔也会到前十名?看一眼。
我妈各种方法都试在我身上,又鼓励又打压,渴望让我再进一步,我却像条癞皮狗一样,趴在原地不动弹了。
和我相反,赵倩一直在下降。我每次看她她都趴在桌子上学?习,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然而?有一天,这个机器也终于卡带了。
那天是周六,我们都在班里上自习,改试卷,往自己的错题集里增加题目,赵倩的来到像是往这幽静的潭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不重?,但还是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她没有穿校服,只穿了自己的衣服,暗沉色冒着土气?的外套,像是上个时代?的产物,还有已经发黄的运动鞋,贫苦的家境就这样写在她的脸上。
她没有看我们,低着头沉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们才注意到跟在她身后?一起过来的像是她妈的人,和她差不多的装扮,只是脸上多了一丝拘谨和小?心翼翼。
班级里开始响起一些讨论声:“她怎么没穿校服啊,还收拾东西干嘛?”
“不知道,不会又要接着请假吧?”
“你们没听说?啊,我今天上午听见?老班打电话了,说?我们班谁要休学?的事,八成就是她。”
“休学??为啥啊?”
“听说?是生病了,要在家休要一段时间?。”
我也停下笔,竖起耳朵听他们讨论。
那一小?堆人接着说?:“什么病啊,我看她还挺活蹦乱跳的,没看出有病。”
“不是那种病……”其中一个人讳莫如?深地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大家就都恍然大悟般发出一阵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