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脚步在原地定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今天是除夕,才刚八点,楼下就已经有小孩在放鞭炮,石板路上红色的碎屑散落一地,被冷风一刮,连着烟尘气息,又在空气里重新扬起。
满目是欢欢喜喜的红色,单元楼门还被人贴了春联,左边的一角也不知道哪个小孩用动漫贴纸粘了下。
贴得还挺严实,至少没翘角。
谢闻颂在门口转一圈,连角落里发灰的苔藓都快熟悉到看对眼,他还是没离开。
直到遛完弯的唐熹从外面回来,看见正站在单元楼门口的人,先是愣了下,走近点才看清人脸,尝试叫出人名:“小颂?”
谢闻颂转过身,唐熹见真的是他,不禁哎呦一声道:“是不是敲门没人给你开?小鱼昨晚铁定又熬夜了,结果睡太沉,没听见你敲门。”
“不是的外婆,我刚到,还没上去呢。”
谢闻颂等她说完才开始解释:“而且她前几天工作挺累的,多睡会可以养养精神。”
唐熹听完他的话嗯了声,赶紧用门禁刷开单元门,顺手给他撑了下:“快上来吧,外面多冷啊。”
刚进门,谢闻颂从鞋柜里找到自己上次来穿的那双拖鞋,顺手把黑色羊绒围巾挂在门口的挂架上。
他认真理好下摆,然后还将刚才唐熹随手放在鞋柜上的门钥匙放进收纳盒里,有种第一次到人家里的拘谨认真。
其实用“拘谨”这个词描述稍显夸张,只是谢闻颂养成的习惯而已。
习惯将生活上并不起眼的细节做到认真这一步,不是到别人家才这样。
他自己生活,也是这样。
锅里温着粥,屋子里飘起一股淡淡的米香,晨光晒烫窗帘,他隔着层玻璃都能听见外面的鞭炮声。
谢闻颂站在门口把围巾的褶皱理好,在想温遇会不会被吵醒。
如果她醒来之后发现他在,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钝角月亮像是一道魔咒,在他心上刻了道疤,他总是会想伸手去触摸,可还是离指尖太远了。
唐熹瞅了眼蒸锅里的菜,从厨房出来边擦手边和谢闻颂说:“小颂,你去叫小鱼起床吃早饭吧。”
谢闻颂单手抵在桌板上,原本平静的眼神微变,睫毛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而无措颤动。
他看向唐熹,刚想说自己不太方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后者笑着看了他一眼,朝他摆摆手。
“也是,我也是糊涂了。”
“忘记你们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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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一天晚上,温遇和程以桉通了视频电话。
年后陆星桓打算搓个聚会,说是过年那段时间大家都要和家里人聚聚,可以等年后初五初六再约。
消息从程以灏那先透过来,程以桉听到个小尾巴就跑到温遇这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