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水战他的一生还有许多个五年,他耗得……
多年以来,关皇後从未忘记过听到姜夫人的话语时那阵锥心的痛,自此,除去姜氏丶坐稳後位,几乎成了她半生的执念,可她哪里能想到,背後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姜翎音从来没有想过对她不利,当时之所以说那些话,也只是因为对虞帝太失望?
关皇後如遭雷击,第一反应是虞帝在骗她。于是,她慌乱想就这样顺着自我麻痹下去,却又难以控制地回想起当年的情景,让她心里固执的念头变得摇摇欲坠。
没有争斗的时候,她和姜翎音明明还可以坐在一起绣花丶共同算一本账簿……那样美好——就是因为太美好,她急切地想要忘却,那段记忆却顽固地留存在她脑海里,经年不散。
她还记得,自己和姜翎音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是一个严寒的冬日。
那时前朝未亡,新军刚刚攻进玉京,外面战火连天。她被送出玉京避难,来到虞家名下的一处别院,大门一开,风霜裹挟着飘舞的雪花一同涌进去。
雾气弥漫中,她眼前终于变清晰,看见院子里的台阶上立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长袄,丫鬟仆妇都簇拥在两侧,她却好像孤零零的,面容清冷又静寂。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姜翎音,自己夫君的原配正妻。
思及此,她不知该怎样面对,心里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愧疚,抑或二者兼有。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阶上的女子只是安静地望了望,随後便吩咐仆妇:“雪又大了,带夫人回院子歇息吧。”
这种态度,既不敌视也不热切,仿佛只是友善的疏离。
她见状意外,下意识上前追了两步,接着嘴比心快:“你不怪我?”
她没说清楚,但要“怪”什麽,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世间夫妻举案齐眉,岂有一夫二妻之理,这种情况无论放到什麽时候,都是荒唐且不合规制的。
是时风声呼啸,漫天飘雪。
姜翎音回房的脚步停下了,却没有转身,背影一如方才那样孤寂,轻声留下了一句话。
“这不是你的错。”
……
破旧的青纱帷幔被穿堂风刮得摇曳不止,幽暗的烛火映上去,仿佛一片狰狞的鬼影。关皇後形容枯槁,口中机械地低喃。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她双唇剧烈地震颤起来,突然不顾一切地朝虞帝扑过去,钱顺海等人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去护驾。
混乱里,关皇後被人推倒在地,愈发显得狼狈不堪,心头却一瞬间明晰了,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
是了……像姜翎音那样通透的女人,连被人生生夺去一半夫君都能看透,又怎麽会在意一个靠争抢得来的後位呢?
“哈哈哈哈——”
关皇後没有起身,就那麽坐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满脸都是凄凉的泪。
这麽多年,她汲汲营营为自己和家族筹划,一刻都不敢停歇,到头来竟是一场自娱自乐的独角戏。
黄昏的光从门缝中斜射进来,她神情恍惚,仿佛被抽走了最後一丝心劲儿。虞帝心情复杂,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在侍卫护送下,御驾离去,殿门缓缓关上,带走了最後一缕偷来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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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朝廷又有大批官员被卸职降罪,许多政务公文便堆积下来,亟待其他人处理。于是,近日朝中忙成了一团,衆臣皆分身乏术,恨不得长出四手四脚才好。
萧绍在霜风别院被关了太久,如今官复原职,该处理的事务竟一样没少,全都原模原样地堆进了他的书房,放眼一扫,既有来自淮州大营的军务,还有光禄勋的各项琐事。他没办法和虞静央腻在一起,最近一口气在府上忙碌了两三日,直至今日才总算看完手头的所有事务,得了个喘息的机会。
待各项公文重新发走,萧绍喝了半盏茶的功夫,萧平适时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两盘点心:“将军,都做好了。”
萧绍嗯了一声,便站起身,公事带来的那点疲倦仿佛忽然被驱散了。
上次虞静央说他府上的点心做得好吃,他便让厨子又试了几种新的,今日马不停蹄地做了,刚出锅的杏仁酥和牛乳糕还冒着热气,整整齐齐盛在白瓷碟子里,一青一白很是好看。
萧绍每样都尝了尝,心道:是她会喜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