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燕凝视着他的背影,说:“爹让你去江州,你还是觉得不开心。”
满鱼平躺着,仰视满燕的脸,说:“爹是让我们两个人随便一个人去,是我自己要去的。”
“是我的错。”满燕突然说。
满鱼侧头看他,说:“搞什么鬼?”
满燕坐正了,说:“我不愿意接受爹的安排,爹了解我们的脾气,你会服软,你会听话。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觉得,爹就是在安排你。”
满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又侧过身去,说:“胡言乱语,你是困了吧。”
满燕抓住他的手,说:“我不应该那么犟,如果我去,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满鱼抽回手,说:“你真无聊,我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都能引出你一大串话。”
“平时不说,今天突然就说了,你心里真一点介意也没有吗?”
满鱼的眉毛一拧,不悦道:“我介不介意,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做的决定,用不着你在这里揽过错。”
满燕就没了声响,半晌才慢慢地躺下去。
烛火乱晃,满燕又坐起身,要去吹灯,没成想满鱼也噌地坐了起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满燕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说:“你要干嘛。”
满鱼一声不吭,跳下床去吹灭了灯,又动静很大地躺回去。
“你这不就是在生气吗!”
满燕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先开口。
“谁让你睡觉前在这里胡言乱语的!”满鱼怒气冲冲地坐起来,说,“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睡觉也不知道吹灯,睡在外面还要我去!”
满燕被他一通乱骂,哑口无言半天,憋屈道:“我刚刚正要去啊。”
“说谁不会说,我都吹过了,你现在说这种话!”
听出来了,指桑骂槐。
满燕闭上嘴,生了会儿闷气,说:“我是真的在反思,不是说大话,你干嘛这么生气。”
满鱼气冲冲爬起来,拽着枕头就跳下床。
“又干什么啊!”
“话真多,我去找天冬一起睡,和你待在一起真是没完没了。”
天冬已经睡下,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两个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大吃一惊,“你们又干什么啊!”
听明白两个疯子的来意,天冬噌地跳下床,连推带踹地把他们俩赶了出去。
门嘭的一声关上,一向温和的天冬传来怒气十足的警告:“你们再这个样子,我就去县衙告状!”
谁也不肯先回屋,一边一个坐在台阶上,谁也不看谁。
夜深风凉,满鱼搓了搓胳膊,先站起身,说:“你不回去,今晚就都不要回去,不要来烦我。”
满燕紧跟其后,不依不饶,“我才不,我也住那里。”
“我说让给你睡,你非要跟着我!满燕,你是狗吗!”
满燕这会儿气也消了,说话不紧不慢:“我就要。”
月光如水,树影投在院中,两人的影子交错,仿佛栖息在水下的草边。
满鱼站住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随便你。”
满燕一把拽住他,说:“我下次不说了,你不要怒气冲冲的。”
“哦,你觉得你说中了我的心事,所以我才生气?”满鱼看着他,“你这么喜欢猜别人心思,有空去猜猜你的订亲对象是谁,别在这里揣测我!”
“不是吗?”满燕突然反问他,“你介意,你生气,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满鱼冷哼一声,说:“我怎么敢呢。”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睡,我还要睡。”
满燕紧紧拽住他不撒手,说:“我们……那天在山洞里,你明明……”
满鱼立刻回头看他,说:“那又怎么样?少爷你做得了主吗?”
“那天你说的话,你怎么一个字也不承认了?”
“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他转身要进屋,却被满燕一把拉住。
“你变得好胆小,什么也不敢承认,什么也不敢说。”
两人心跳如擂鼓,满鱼别开脸,说:“爹不同意了,我也就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