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看清,这个平日里话都没有两句的呆子,是怎么追上去,怎么拽住了骏马的缰绳,引得骏马嘶鸣不止。
“你这村夫!疯了不成!”陈少爷从没见过这样的莽汉,忙着抢夺缰绳。
“下来!”阿鸣坚持道。
“你快松手!马受了惊,谁都没好!”
阿鸣仍然说:“下来!”
阿英忙说:“我……我去和他说!”
“你们一家人是不是有病!”陈少爷将自己的新娘放下马,骏马才停止了乱窜。
“我……我等你大半天,你不来。我要走了,你又来干什么!”
“你真的和他走?他有万贯家财,也……也会有三妻四妾!”
“什么妻什么妾,有什么不同。我留下了,又有什么用。”
陈少爷俯视着他们,冷哼道:“真是不知好歹!我亲自来接你,你们却这样下我的面子!我告诉你,三天后,你自己走到我的府上来,否则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他一甩缰绳,带着锣鼓喧天的乐师们绝尘而去了。
阿英呆愣地看着哥哥,“我们之前都说好了……”
“你和谁说好了?你和爹说好了!你说你要嫁人,可没说你要去替他还债!”
“那你要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怎么活?”
阿鸣看着哀嚎不止的父亲,冷眼道:“让他去死。”
阿英偎在他的身上,流下两行眼泪,“他死了,债就能消吗?”
众人各自散去,一场喜宴不欢而散。
满鱼心中沉甸甸的,“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这几天他们一见面就要吵上一架。”
满燕说:“阿鸣从来不和我们说这些事,还以为他是不喜欢新郎呢。”
踩到一块碎石,满鱼脚下一踉跄,忙抓住了满燕的手。
“小心。”满燕扶住他,说,“本来想让你高兴的,没想到竟然闹成这样。”
满鱼摆摆手,仰头一看,说:“这两天总是阴沉沉的,又闷又热,会不会下雨?”
“下些小雨也就算了,只要不是暴雨,就不耽误赶工。”
“若是暴雨,会有危险吗?”
满燕说:“说不准,我们已经修到最后一段,这里河岸浅,涨潮极快,很容易漫上岸来。”
“有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满燕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天冬托人送信来了,你赶紧回家吧。”
满鱼接过来一读,叹气道:“爹也该好好在家歇着了,时不时腰伤复发,等年纪再大些,可要受罪了。”
他看了看满燕,说:“我明天动身,你就不要催我了。”
“我也不想催你。”满燕拉住他的手,说,“这样的地方你都陪我住了这几天,我怎么能愿意催你走呢。”
满鱼一笑,“现在竟然会说些好听的话了。”
“我说话有不好听过吗?”
“不和我吵架的时候,就还算不难听。”
满燕撇嘴,“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就能完工,你又要这么长时间见不到我,可没人和你吵架了。”
次日却下起了细雨,淅淅沥沥了一整天,河边的泥土路一片泥泞,满鱼坐在帐中,门都不想出。
满燕折返的时候,他正探出个脑袋往外看。
“你这么待着,无聊吗?”
满鱼摇摇头,说:“本来路就难走,这下可又被困住了。”
满燕挨着他坐下,说:“好吧,你又要多陪我两天了。”
天色暗了,两人并肩躺着,听着雨水打在帐顶劈里啪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