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璨从昨天回家后就开始发烧,乔四海坐在床边守了他一晚上,一直到天快亮薛璨才退烧。
“这孩子平时看着身体挺好,但真要是生了病要比平常人闹的更凶。”乔四海一面说一面帮薛璨把被子四角掖好,“就这回发烧你看着吧,不在床上躺个一周都好不了。”
薛璨睡得很熟,双眼紧闭,长睫毛搭在眼底,因为发烧而面颊通红。蒋青绯站在床边静静看着,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想大抵是愧疚。
“唉,这孩子……”乔四海又开始叹气,一声接一声的,“这孩子命不好。”
蒋青绯看向乔四海,这话从何说起。
乔四海朝蒋青绯招手,示意出来说,不要打扰到薛璨休息。
两人走到门口,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大橘从草丛里钻出来,跳到蒋青绯的腿上趴下,用脑袋蹭他的手心。
蒋青绯很惊讶,两只手举的高高的不知所措。乔四海见了笑着说:“它这是喜欢你,想让你摸它呢。”
蒋青绯试探性的碰了碰小猫脑袋,它被养的很好,毛发光亮,摸上去很顺。
乔四海:“这小猫跟薛璨性子很像,它喜欢谁就亲近谁,不喜欢的人就是给它十根火腿肠都不好使。”
腿上的小猫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蒋青绯扬了扬嘴角,手指轻轻抚摸小猫的肚皮。
“小乔,你刚才说薛璨命不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怎么说呢。”乔四海拍了拍脑门,思考怎么讲合适。
“我和薛璨他妈是发小,年轻的时候还暗恋过他妈,高中毕业我就出去打工了,渐渐和薛璨他妈少了联系,等我从外地打工回来,薛璨他妈就已经和他爸结婚还有了薛璨。”
“薛璨他爸是村里的小学老师,长相英俊人又斯文,起初那几年他们家过得挺好的,你也知道,我不是暗恋薛璨他妈嘛,人家结婚了我肯定不能再和人家走太近,再加上我搬到云县去了,所以这其中的一些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一年薛璨他妈突然精神就异常了,有一次还要拿刀跑出去砍人,幸亏最后被拦住了,后来送去医院被诊断成精神病后就一直被薛璨他爸关在家里。”
“薛璨他妈生病那会儿薛璨岁数不大,也才八九岁,他妈这一病就是好几年,每天都关在屋里,薛璨一走一过就能看见她,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学校里的同学再因为他妈是精神病的事欺负人,那日子就更是不好过。后来薛璨他妈有一阵子清醒了,受不了自己这样就喝农药自杀了。”
“虽然这样,但他好歹还有个爹,可最后怎么着?麻绳专捡细处挑,老天爷专欺负苦命人,薛璨十五岁那年,他爸也出车祸去世了,这下薛璨就真无依无靠了。”
“薛璨在云县有个小姨,他过来投奔她,他小姨心疼薛璨也是真心疼,但她也有自己的家,家里也不全是她说了算,他小姨帮他转了学在云县念书,薛璨也在他小姨家住过一阵子,可寄人篱下哪有那么容易,虽然薛璨没和我说过,但我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以前回过几趟堂村认识薛璨,听说了这事就把薛璨接到了我这里。我离婚了又没小孩,光棍一个,多养个孩子不算什么事。”
“我想让薛璨跟我回家住,但薛璨不愿意,他说住小卖部里就挺好,有床有电视,他还能多帮我看看店,给他钱他也不怎么要,说他妈妈给他留钱了,钱够花。虽然这么说,这日子也让他过得紧紧巴巴的,我总看他打那个什么游戏,说是帮人代打,能挣钱呢。”
“你知道吗,薛璨长得和他妈可像了,都长得白白净净大双眼皮的。可惜,我连一张他妈妈的照片都没有,不然我就可以给你看看了。”乔四海絮絮说了不少,说到最后他抹了把脸,把脸转到了一边,蒋青绯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很礼貌的没有去窥探他人的脆弱。
蒋青绯回头看向小卖部里屋,门敞着,露出薛璨的半边胳膊,他手指蜷缩,微不可查的动了两下,让蒋青绯不禁想起昨晚拽着自己衣摆沉甸甸的重量。
一年熬到头,不管是打工人还是学生党都可以稍稍喘一口气。
蒋云峰买了四个红灯笼,就挂在窗边的位置,每晚蒋青绯出来上厕所路过都会看见从阳台散发的幽幽红光,对他而言,毫无美感,反而有点吓人。
从放假到过年,蒋青绯没少提让蒋云峰把灯笼摘下来,蒋云峰说死不摘,还说灯笼要留着,明年过年还能接着用。
蒋青绯头痛,懒得和蒋云峰争执,只能由着他去了。
今天是除夕,从中午开始外面就有放鞭炮的,噼里啪啦热闹一波接一波。
蒋云峰手好了,大清早就起床收拾鱼,要烧一道红烧鱼,寓意年年有余。
“儿子!家里没酱油了,你帮我跑个腿!”蒋云峰从厨房喊道。
蒋青绯正在打游戏,闻言皱起眉头,他刚要说自己没空让蒋云峰叫跑腿,忽然想起什么,他退了游戏,拿起架子上的衣服穿上麻利的出门买酱油。
昨夜下了场大雪,虽然现在雪化了些,但地面还是积了一层雪,被人踩的很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