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不要太难听了,薛傅韫。” 说到最后,可能是这样照不清人的朦胧灯光给了他勇气,许玉潋也来了点小脾气,直接叫了薛傅韫的大名。 在寝室的这段时间里,别说叫名字,他连话都没跟薛傅韫说几句。 话说出口了,许玉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似乎又显得他有些过于敏感了。 只留给薛傅韫一个脑瓜顶,他可怜巴巴地抿起唇。 都准备好被薛傅韫嘲讽了,结果过了好半天,面前的人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围安静得可怕。 “你怎么不说话。”小男生偷偷抬眼,神情怯怯的,似乎探出个爪子,往薛傅韫身边摸。 而薛傅韫的表情明显带着点笑意,“没啊……” 他勾着那点小布料,一点没刚刚那副看不顺眼许玉潋的模样,唇角微弱扬起,“那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他这样干脆地道歉倒是让许玉潋有些不好发作,他眼睫抬起又落下,摇了摇头不想再跟对方纠缠。 但薛傅韫还没完。 不仅没把手上的东西还给他,还得寸进尺道: “对了,刚刚不小心撞到你,把你衣服弄脏了。” “这些衣服,我帮你洗吧。” 洗漱台与浴室之间的过道不算宽敞。 差不多抬手就能碰到彼此的距离,哪怕许玉潋已经尽量小心地撤开身形,但还是无法避免地将男人手中的情况收入了眼中。 原本蜷缩成一团、被他塞进脏衣服堆里的柔软布料,现在被迫展开,缠绕在薛傅韫苍白突出的骨节上,形状一览无余。 是个款式简单,上面印有小熊图案,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他这位室友手上的东西。 这难道是什么捉弄人的新手段吗? 颤着眼睫,看着薛傅韫缓慢捏着布料一角摩擦的动作,许玉潋耳垂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不用了。” “我自己洗。” 强忍羞耻抬起脸,许玉潋刚准备把自己的衣服给拿回来,结果薛傅韫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突然就朝着他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换下来的那些衣服落进了旁边的塑料脸盆里。 那双手有力地禁锢在许玉潋腰间,说不上是抱还是扶,直接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他给带进了浴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与过道处仅隔着道玻璃门的室内,传来些下床的动静。 起床喝水的室友床位临近这边,大概是看见了浴室的灯开着,就出声问了句:“谁啊,还没睡呢?” 刚被使用过的浴室里余有沐浴乳的气味,无人回答的安静环境里,甚至能数清楚水滴掉落在瓷砖地的次数。 拥挤的空间里,空气都变得稀薄。 神情愣怔的少年坐在薛傅韫的腿上,亚麻布料的睡裤卷在腿根,莹润肤肉不知不觉就下陷出了对方的形状,触感滚烫。 向来以冷静自持形象面对众人的室友,在此刻却带上了些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湿寒的潮气从缝隙钻入许玉潋的领口,令他忍不住打了个颤栗。 许玉潋抿着唇,抬起的眼眸线条圆钝,像是在问薛傅韫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许久没有修剪,小男生略长的发尾此刻粘在白皙脖颈处,薛傅韫姿态闲适地靠在浴室的瓷砖墙上,伸手将那些发丝挑开。 指尖处冰冷的触感令他喉结下压一瞬,薛傅韫漫不经心地垂下眼,对着许玉潋比了个“嘘”的姿势,带着水汽的指腹按在他的唇边。 然后提高音调,将问题应付了过去,“有点热,洗个澡。” “是有点哈。”室友忙着睡觉,听见是薛傅韫在浴室里,应了两声后就重新上了床。 寝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确定对方已经入睡,许玉潋皱着眉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小声道:“让开!” 松开搭在许玉潋身上的手,薛傅韫低着眉看他,“好过分。” 没有白日里垂落的厚重发丝和眼镜遮挡,漂亮的室友穿着那身旧短袖,脸颊粉润,站在他的面前怎么看怎么乖。 鼻尖都是从小男生身上传来的香气,薛傅韫忍不住又凑近了他一点。 “怎么连声谢谢都不跟我说。” 话音刚落,小室友就呆了一秒,表情是藏不住的难以置信。 许玉潋听完只觉得薛傅韫荒谬,他翘着眼睫,再开口时语气难免不太好,“我谢你什么?” 本来他准备洗完澡就去休息,结果出来撞到薛傅韫,被纠缠了半天,现在衣服也没洗头发也没吹,还被迫和对方挤在了同一间浴室里。 好像、好像多么见不得人似的藏了起来。 只能说许玉潋现在没有直接甩薛傅韫脸色已经是很有素质了。 指着门外的方向,薛傅韫表情正经,“刚刚如果不是我把你带进来,他就会发现我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帮你洗衣服了。” “深更半夜,你的室友不睡觉,专门来帮你洗衣服。” 许玉潋:“?” 难道我没有说过让你还给我吗? 难道这些话里更奇怪的不应该是那个半夜不睡觉非要洗衣服的人吗? 果然遇到这些人就不会有好事。 许玉潋绕过他走出浴室,闷声闷气地嘟囔,“我才不要你洗。” 讨厌。 最讨厌薛傅韫! …… 第二天清晨,寝室里同专业不同班的四人都有早课。 许玉潋醒得比他们晚一些,下床的时候另外两个舍友凑在一起,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许玉潋和他们关系也不怎么样,只瞥了几眼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没想到刚洗漱回来,他就被其中一位室友给喊住了。 “小潋,你昨天有见谁来过这里吗?”室友指着薛傅韫的隔壁床问道。 其实那个方向离薛傅韫的衣柜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室友也没说是什么事。 但不知道是室友的问话过于有歧义,还是许玉潋过于心虚,他第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面对着两个室友期待的视线,许玉潋眨了眨眼,也不好一直不吭声,只能干巴巴地问道:“怎、怎么了吗?” 他推了下眼镜,往角落里靠了靠。 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隔壁床的室友哎呀一声,“也没事,就是我有个东西找不见了,你记得吗,就是个申请表格,昨天就放在这个桌子上。” 他们讨论的间隙,从阳台处走过来的薛傅韫在两个床位的缝隙中抽出张纸,递到二人面前,“这个?” “昨天恰好看见有什么东西卡在这。” 两个室友的注意力完全从许玉潋身上移开了。 问题解决,室友乐呵呵地一拍脑袋,笑道:“我服了,怎么掉到这里去了,哎,有时候真想在寝室里按个摄像头算了。” 越听越心虚的小男生默不作声地收拾好课本,趁着几人还在说话,背着包自己一个人先出了门。 薛傅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拿着东西也跟着走了出去。 室友问,“不一起走吗?” 薛傅韫头也不回,“有事,先走了。” 剩下的两个室友面面相觑,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寝室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许玉潋一走,薛傅韫也跟着走,哪怕是这样,他们也从来不会提出说要一起走。 像某种诡异的默契。 几个班合上的公共课地点在明志楼的二楼大教室里。 许玉潋来得很早,到的时候基本上没几个同学在,他选了个后面靠窗的位置。 昨晚上收拾好上床时已经到了深夜,许玉潋那时候困得不行,连手机也没有空看。现在坐下来打开手机,他才发现水母直播app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是昨天收益的数据反馈,还有水母站负责他的那个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钱比较重要。 许玉潋忽略网站经纪人的消息,先一步打开了收益数据。 “嗯?”看着远远超过之前的收益图表,许玉潋疑惑地点开礼物明细,然后发现就在他下播前的几秒里,有人给他刷了小几万的礼物。 昵称并不熟悉,但很大众,混在一堆小蝴蝶的xx里,完全看不出这位小蝴蝶正牌老公的身份。 而且对方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给自己刷了很多钱后就会给自己发消息,问联系方式或者问照片。 都没有。 许玉潋研究了一会发现真的不眼熟后就放弃了,转头去看别的信息。 经纪人在昨晚许玉潋下播不久后发来了四五条消息,其中几条恰好和送礼物的人有关。 秀气的眉渐渐拧起,许玉潋看半天都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仿佛是在看天书。 你今天的直播我看了啊,效果不错,但还不够 既然都选择这个赛道了,你不放开点哪里留得住观众呢? 还有那些直播间的榜一榜二,你要记得私下联络一下,别把人老板给晾着,装矜持啊 他直愣愣地给经纪人回消息,“私下联络,要联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