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这么久,我习惯了孤独,并孤独地等待消失。
这世界上除了许敬宇,好像没有谁会执拗地选择怀念我。
他好像被惩罚的弗弗西斯,日复一日推着石头走向山顶,再看它轰然滚下,他日复一日得思念我,永无止境也永远得不到好的结局。
旁边的东北大哥同样安慰我:“加缪说,人一定要想象西西弗斯的快乐,因为,向着高处挣扎本身足以填满一个人的心灵。”
所以呢?
永无止境地怀念我令他感到心灵满足?
大哥又说:“他给自己上了精神枷锁。”
“守精神贞操。”
神他妈精神贞操。
笑死我了,但我笑着笑着,眼泪就哗啦啦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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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宇的研究生生涯很顺利。
他永远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摆着我的照片,从其他学校考上来的同门见到,好奇地问:“这姑娘谁?挺漂亮。”
许敬宇骄傲地回答:“我女朋友。”
同门说:“这照片有点老,怎么不换个新的。”
第二天许敬宇就换了一个新的。
但照片里,我的姿势,妆容,穿搭,依旧很老旧,毕竟我已经去世四年了。
同门这才发现不对劲,拐着弯又问了次,许敬宇大方回答他:“我女朋友去世了。”
说完就坐下来敲方案,写代码。
也因为我的照片摆在他办公桌上这件事,他研一一整年,都没有任何桃花,所有人都知道许敬宇有个忘不掉的死掉的前女友。
世界上好男人千千万,没有姑娘愿意撞这个南墙。
毕竟比白月光更有杀伤力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有一天同门聚餐,吃过晚饭有人组织去ktv。
那天晚上,许敬宇给我发消息:“有个学妹唱了《宝贝》,我好想你。”
《宝贝》是我最常哼的一首歌。
从高中哼到大学,在他耳边唱了四年。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让你喜欢这世界”
从前我哼着简单的调子,他逗我:“宝贝儿,你才是宝贝啊。”
我捏了捏他因为长期握笔而在中指上留下的痕迹,认真回答道:“许敬宇也是我的宝贝呀。”
而如今,静悄悄的深夜。
他将这两句简单的歌词哼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