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明婳的确没睡。清晰地感受到床垫向下一沉。
紧接着,熟悉的硬邦邦的胸膛拢着湿热的水汽靠过来,贴紧她的背。手很重又很轻地搭在她腰上。
身体惊恐挪开。
男人手一僵。瞳孔里的墨四散开了,愧疚深不见底,“……怕我了?”
嗓音嘶哑。
没有得到回答,他气息粗重,固执地追上来。抱紧她,反复冲动反复平静,最后把脑袋深埋进她颈窝。
“好多天没睡好了。”
“让我睡会,恩?”
依旧无动于衷。可在厚脸皮人的眼里,这是默认的态度。慢慢地,耳边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女人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住下滑……她确实害怕。怕他不温柔,又怕他太温柔。
从前认为他情绪简单,舒心是舒心,不悦是不悦。后来被詹雨佳提醒才明白,原来他多数情绪根本用不到与生俱来的城府。
比如同样示弱。
蒋星野的示弱是祈求,讨好。她尽管心疼,却牢牢掌握主动权。而他的示弱是阳谋,一步步诱你深入……
无奸不商。
而奸商确实累了,一觉睡了好久。
再醒来天近正午,怀里也空了。焦急循望,才发现她睡在靠窗的美人榻上了。依旧背对他,凭窗听雨,垂眸静静翻书。
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我们聊聊。”
一声很淡的哂笑,伴随袖间佛手柑的幽香,“聊什么?聊商先生有多想念我的身体吗?”
男人瞳孔一碎,回身,很沉重的单膝跪地,“芙芙,我错了。”
“你知道……”他喘息,很努力地控制情绪,“你知道我说的是气话。”
眉心动。
眼睫微微地颤了颤。
他捕捉到了。于是得寸进尺地抽掉那本《荆棘鸟》,顺势将她的手腕牢牢握在掌心,“你说过荆棘鸟曲终命竭的宿命一文不值,我也说过现代人具有判断哪种更糟的能力……”
“可芙芙,你和拉尔夫一样折磨得我要死掉了!而我竟然发现我丢不下你。”
“所以我受不了。你知道吗?我受不了你那个无孔不入的前男友!你忘不了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真的一点不在乎我的感受,是么?”
自下而上的视线炽热到能吞噬一切。
女人呼吸变得急促,心一悸一悸地跳。下意识逃避他的眼神,“不……你说过我们只是情人关系,你也说过你不在乎。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他哑然嗤笑,“芙芙,我在国外那么多年。除了性和毒品,我什么都沾过。”
“我父亲是个混蛋,但我母亲是天使。她希望我和她一样成为天使。谦逊、斯文、温而尔雅。我很爱她,所以装成她希望的样子。”
“可我流着商家人的血,骨子里就是个混蛋。没人发现,是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明婳呆了,意识到危险本能地想把手挣出来。可他不放,依旧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眸底幽光越来越森。
“明婳,是你招惹我的。现在,我决定要你。”
“不是合约恋爱不是情人游戏,因为混蛋不缺这些东西。我要你做我商庭樾的女人、未来的妻子。真正意义上的,没有第三人第四人的存在。”
“你……是在告白吗?”
“你觉得呢?”
“如果我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