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景颜鼻尖酸得彻底,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迟迟不肯落下来,和它的主人一样倔强。
沈蓓。
当今女帝的名字。
京都来的夫子。
不属于落江的人。
这些信息串起来能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兰景颜不需要去过多的思量。她无意间窥见了蓝容行的秘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蓝容行离得很远。
为什么蓝容行会来落江。
为什么蓝容行这样安静的人,会偏爱桑落酒那样醇香的酒。
为什么蓝容行总是把她推得很远,总是孤身一人。
为什么初见时,那个伸手接雨的男人看起来那么的伤心。
这一幅幅画和一封封信,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蓝容行,回答了她所有的为什么。
可是她居然不觉得生气。
兰景颜不怕蓝容行不喜欢自己,只怕他在今后的千千万万个岁月里,都决定要孤身一人。
所以她要问——
“你有没有过一瞬间。哪怕是一瞬间。”脸上滚烫的温度太明显,兰景颜忍住哽咽,断断续续地说:“觉得我也不错。”
古旧的钟声响起,一声又一声,兰景颜是很爱听这钟声的,因为这意味着学堂散学,她可以去找蓝容行了。
可是如今,这钟声在她听来每一声都像是凌迟。
蓝容行走到书桌旁,把画放回了原处,他的手指摩挲着画中人的脸,闭上眼,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兰姑娘,我绝非良配。”
兰景颜手指紧紧攥着衣裙,勉强扬起了一个笑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点:“那就算啦。”
“不喜欢我,那就算啦。”她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语气里还沾着淡淡的无可奈何:“我还挺喜欢自己的呢。”
好在蓝容行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看不见她的眼泪,也看不见她的心事。
画上的姑娘好漂亮。
她比不上。
屋外乌云散去,这场雨真的停了。
后来的日子,学堂里依然有兰景颜的身影。
只不过她再也没有一进门就喊“蓝夫子”,而是乖乖站在门口,等兰景玉下学。
这让兰景玉不习惯了好一阵子。
大家都以为兰景颜已经被蓝容行拒绝,彻底死心。只有兰景玉注意到了,在他偶尔提及蓝夫子时,兰景颜关切的神情。
“阿姐,蓝夫子要走了。”兰景玉已经抬头看了兰景颜好多次,最后实在没忍住:“就在这几天。”
兰景颜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她堪堪收住自己的情绪,殊不知自己越是故作不在意,心底里就越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