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见清躺在她的身侧,刚才?的那场战斗里他无疑是个胜利者,此?刻心情不错地拥她入怀,问她要不要起来去看极光。
回酒店时?,前台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今晚会有大?片极光出现,可以提前在这里预定最佳观赏地点。
沈宴宁摇摇头,惫懒地窝在他身边,声音困顿:“我想睡一会儿。”
孟见清笑了?一下,依她所求,关?掉了?暖黄色的床头灯。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远处天边的极光若隐若现,曲折的蓝绿色飘带闪烁着变化?多端的形状。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沈宴宁心里忽而萌生出一个念头:
或许她才?是北极圈外,孟见清最想要的那片极光。
他们在黄刀镇一共呆了?三天。这三天里领略过?壮丽的风光,品尝过?难以忘怀的美食,也感受过?人类最原始的力量。沈宴宁以为这趟北极之行到此?就该结束了?,可当飞机盘旋在多伦多上空时?,她才?发觉孟见清的打算远不止于?此?。
她不是个喜欢多问的人,时?常觉得人在被?追问的情境下是会不耐烦的,只是当繁华的城市近在眼前时?,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身边人一句要去哪儿?
孟见清在看无聊的时?政新?闻,听到,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外祖家。”
外祖家?!
沈宴宁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飞机广播里乘务长用一口流利的英文亲切播报:“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已经安全到的目的地,飞机将需要滑行到指定停机位”
从下飞机到出海关?,沈宴宁从没这么紧张过?,思绪纷乱不堪。曾经的京大?高材生在涉及到那三个字后,思维开始变得迟缓而模糊,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孟见清连连喊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上车。
多伦多要比远在西北的黄刀镇更加热闹,也更加暖和,它的确是一个适合宜居的城市。
司机应该是他外祖家的老师傅了?,一路上,孟见清和他聊了?不少。
沈宴宁始终正襟危坐,脊背绷直,他不问,她就安安静静地不插话。
孟见清瞄到后视镜里的小姑娘,忽然觉得好笑,从旁边拿了?个靠枕出来,垫在她身后。
“这么坐着,累不累啊?”
沈宴宁下意识想回不累,却?听到他说:“还有一阵儿呢,等你这么坐到那,脚还没沾地,腰就先断了?。”
前面开车的师傅也体贴地应和:“是啊,起码得有个一小时?。您放心,我开车稳,您就是想睡一觉也成。”
沈宴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腰一点点靠上柔软的靠枕,如有奇效地舒缓了?腰后酸胀。
孟见清搭上她的手背,笑着轻拍了?两下,说:“别紧张,又不是去见家长。”
沈宴宁的脊背一瞬间?就塌了?下去,脸上表情有片刻僵硬。
她不知道孟见清有没有看出来,只知道前面的师傅在此?之后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降下一点车窗,迎面而来的风吹在脸上,明明冷得令人发寒。
十二月末,多伦多朔风凛冽。
临近黄昏,东郊住宅区缓缓驶入一辆黑色轿车,两?边的积雪厚厚叠起?,铲雪工人卖力?地扫出一条平坦的路。越往里开,路旁的雪雕就越多,姿态千奇百怪。
车子最终在一扇白色的铁栅栏门前停下。
很快,大?门开了。
一个裹着白?色羽绒服,将自己从头包到脚的女人迎出来,她身后,一个男子?撑伞匆匆跟上来。
“雪天路滑,你不要跑那么快。”那男子?扶着她小心翼翼越过湿漉漉的台阶。
叶昭颜虽然?嘴上不满,却还是放缓了步子?,“没?事的。我看过了,师傅一早就把雪铲干净了。”
对于妻子?的莽撞,尚青州时常感?到无奈,“那也要小心一点。”
“知道啦。”
言语间,孟见清已经开了车门。他似乎要比别人耐寒,雪天冰冻里脱去了黄刀镇那件加拿大?大?鹅,换上了轻便的黑色驼绒大?衣。一下车,雪落满了他的肩头。
“哥!”叶昭颜站在伞下冲他招手,高高兴兴地小跑两?三步过来。
尚青州摇头,一步不落地跟上她的步伐,伞面始终稳稳地撑在她头顶。
她在孟见清身边站定?,笑容惊喜:“哥你怎么现在才来?爷爷等?你好久了。”
孟见清是个对谁都冷漠的主儿,可面对叶昭颜时竟也难得的收敛了性子?,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发,“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急急躁躁的。”
她嘻嘻两?声:“这不是着急见你嘛。”
“那你也看看路好不好,你刚刚跑过来的那条路上还结着冰,你知不知道?”尚青州简直要被她心大?的性子?气死,不敢想这么滑的路她要是摔一跤该怎么办。
叶昭颜回?头,果然?看见沥青小路上盖着层薄薄的冰霜,顿时拍着胸脯一顿后怕。
沈宴宁这才注意到她厚重羽绒服外套下微微隆起?的肚子?。
几?个人在外头又站了一会儿,屋里的人见主角始终不进来,于是派了管家阿姨前来喊话。
“你们几?个要扯闲话也进屋聊,这大?冷天的站雪地里不嫌冻啊?老爷子?热茶都泡了一阵了。”
言罢,又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屋。
进去之前,叶昭颜礼节性地问到了沈宴宁。
她有些受宠若惊,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孟见清的女秘书,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得体的浅笑,“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