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宁顿了?顿,小?声问?:“吵醒你了?吗?”
“有点儿。”
他这几?天每天忙到脚不沾地?,今晚难得空闲,早早揿灯睡下。
这个点打电话给他,沈宴宁有些愧疚,但她?实在找不到人了?,华今的情况很危险。她?对着沉沉的夜色深呼吸一口:“你能联系到梁宵一吗?”
有了?梁宵一这个绿色通道,手术进行?的很顺利,血包也及时到位,华今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从手术室出来后转到了?病房。
这一个晚上?惊心动魄,沈宴宁的心在半空吊了?一晚,看到她?安然躺在病床上?,几?乎掉泪。
她?还没有醒,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极了?,但好在捡回了?一条命。
经历了?今晚的大起大落,陈澄和宋黎早已失了?力气。宋黎还好,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但陈澄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失焦,得知华今脱离危险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痛哭出声。
沈宴宁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强撑着精神走过去,轻声细语说:“宋黎,你先带陈澄回去吧,折腾一宿了?,大家都挺累。”
宋黎本想留下,但考虑到自己这一晚也累得够呛就没勉强,点头说好,带着陈澄离开了?。
她?们?一走,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病房外,孟见清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闭目养神。
沈宴宁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柔声说:“你其?实不用?过来的。”
他缓缓睁开眼,淡淡一扫:“今天回来的?”
“嗯。”
“然后就碰上?了?这种?事?”
他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让沈宴宁看得有些别扭。
“下次别再多管闲事了?。”过了?有一会儿,他沉沉出声。
沈宴宁心里一怔,“你觉得我不应该告诉梁宵一华今怀孕的事?”
“梁宵一是有未婚妻的,叶梁两家的婚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觉得就凭你朋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能撼动这场联姻?况且如今她?连这个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
她?如同被人当头一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你认为今晚这些事都是华今故意闹出的一场戏,就为了?演给梁宵一看吗?”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差点控制不住。
对于她?的过度激动,孟见清有些不解,“阿宁,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她?跟了?梁宵一这么久,”他皱眉,说出了?此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我不信她?什?么都不求。”
空气突然凝滞。
沈宴宁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脸上?表情从震惊转为平静。蓦地?笑了?一声,连着泪一并蓄在眼眶里,委屈地?挡掉他伸过来的手。
华今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她?没哭,求血求不到的时候她?也没哭,可现在他一句“我不信她?什?么都不求”的话却让她?再也忍不住,声音几?近颤抖——
“孟见清,是我不值得你完完全?全?的信任吗?”
沈宴宁的睫毛被?濡湿,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甚至笃定到即便说出这些话也知道她不会走,连装都?没装一下,抬手捏她脸颊,“阿宁你知道的,你在我这里从来都是例外。”
没等他下一句话说出口,她的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是那种很平静的哭泣,像在表演哑声电影,主人公连腰背都是挺直的,可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决堤般的泪水不停往外涌。
孟见清心疼地帮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像是终于认输,无奈地说:“这么久了?,我信不信任你看不出来吗?”
那天晚上,他搂着她坐在医院的廊椅上哄了?很久,偶尔路过几个病人家属,他也耐心解释:“把女朋友惹哭了?,正哄着呢。”
沈宴宁就是在那个时候抬起头,以破涕为?笑结束了?这场连争吵都?算不上的独角戏。
她心想,算了?,问这么清楚有什么用?呢?说到底这段关系里,他们两个都?算不上清白?,那又何必算那么明白?而打破这独一份的宁静呢?
况且,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这份例外的。
“哭完了??”孟见清擦擦她的脸,笑笑说:“哭完了?那我们回家?”
她哭了?一个晚上,眼睛都?有点水肿,睁开时还略带些许酸胀,哑着声说:“华今怎么办?”
孟见清在心里叹口气,觉得她哭得人都?变傻了?,指了?指病房门口站着的两人,说:“有他们在不会出事的。”
今晚梁宵一一直没出现,沈宴宁以为?那通电话打过去,他至少会露个面,但她还是高估了?他对华今的这份感情。只是有一点无法否认,如果没有他,华今现在可能也不会安然无恙躺在那。
她毕竟是个外人插手不了?他们之间的事,和看护简短交接之后,就和孟见清离开了?。
来时倾盆大?雨,回程的路上却滴雨未落。
孟见清驱车前?往惠北西街,一路上出奇地静寂。
沈宴宁靠着车窗一言不发?,这一个晚上耗费了?她太多精力,懒散地不愿多说话,缓缓阖上眼皮。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地下车库里,周围一片漆黑。她侧头,看见驾驶座的座椅被?放平,孟见清躺在上面玩游戏,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暗。
车载空调吹出柔和的暖风,她身上还盖了?件他的外套。
看见她醒来,孟见清关了?手机起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