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年纪太小,明白他的出生不被希翼,却不知道他甚至被厌恶。
何琼在生下畸形的孩子後被严左行彻底抛弃。
她从十岁就成了童星,惊人的容貌让何琼完完全全被畸形的圈子惯坏了。骄泰奢侈丶贪欲无艺,过早的接触成人世界的黑暗让她染上了很多恶习。
何琼就像朵羸弱的菟丝花,只能藉由她的容貌寄生攀附在男人身上得以生存。
严左行就是其中出手最阔绰的男人。
何琼不能没有严左行的支撑,她只有拿严在溪身体的秘密用做威胁,换取严左行烦不胜烦的关注与金钱。
严在溪畸形又怪异的身体,仿佛是所有的丑陋化为实质,赤裸裸地敞在严左行面前,让追求完美的他避之不及地明白,他的基因里生来就带着某种怪诞又黑暗的东西,他的父亲是怪物,他是怪物,拥有他基因的孩子也是怪物。
但其实除去严在溪,严左行上数三代都没有过这样的两性畸形。
为何琼进行産期孕检的医生告诉严左行,孩子出现这种程度的畸形很可能与何琼孕期烟酒不忌有脱不开的干系,与严左行复杂DNA中掺杂的反社会基因并不相关。
严在溪十二岁那年,何琼把事业蒸蒸日上的严左行逼得发疯。
他正大力拓展港区市场,想要靠着妻子娘家的势力进攻内陆,如果这时候被爆出来婚内出轨和女明星育有一子,撇开公衆舆论不谈,光是先前已经因一个私生女闹过离婚的妻子就够他头疼。
严左行给了何琼一张无法兑现的高额支票,假意稳住她。实际一点点蚕食了她的演艺事业,又让她染上无法戒断的毒品,最终彻底将何琼雪藏。
何琼发了疯似的去福利院把严在溪接回家,想要以此威胁严左行,但换来的是严左行数日的不理睬。
她在家发疯逼走了情人和她为情人生的女儿,也让严在溪心中母亲的完美形象几近粉碎。
一个月後,何琼在毒品致幻与精神崩溃的双重刺激下,跳楼自杀。
那是严在溪人生中唯一和母亲长期相处的一个月,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被严左行派来亲自善後的严怀山。
严怀山说是爸爸让他来接严在溪走的。
那时候,严在溪只顾着见不到母亲而痛哭,他预知到什麽,祈求着严怀山带自己去看母亲最後一面。
那天或那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麽,严在溪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
他只记得,哥哥带他去看了妈妈。
哥哥走在他前面,像一座山一样将他捂着。
严在溪仅能看到妈妈躺在花园的草坪上,绿色的小草都被染红了,妈妈身下一片红色的血,成了海。
严在溪曾经很想去看海,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海,但海却不是蓝色的。
哥哥告诉他,妈妈睡着了。
严怀山沉默地站在妈妈睡着的地方,年幼的严在溪没由来得感到害怕。
他傻傻地立着,不敢靠近哥哥。
哥哥看着妈妈。
严在溪看着哥哥。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严怀山的手很大,但是又很冷,像一片很大的雪花落在严在溪的脸上。
但他的热度传过去,让哥哥的手暖和了起来,雪花也融化了,严在溪的泪水从哥哥手心流了出来。
严怀山的声音很平静,对他说:“小溪,跟我走吧。”
哥哥的声音真好听呀。
这是严在溪对母亲死去那天最鲜明的记忆。
严怀山不顾严左行的反对将他接回英国的家中,严怀山的生母文铃并不责怪无辜的严在溪。